她那温柔的语气真的能让我写下所有的罪恶感,可现实告诉我,一切都是冰冷无情的。
我茫然的抓着被子。没有接她的纸巾。
“可我……又害死了一个人。”
“要是我不去找他们公司,可能卞文斌不会盯上他的情妇……”
“那个情妇也不至于刚生产完孩子第二天就拖着带血的身子。纵身跳下医院大楼……”
“你知道吗?那个孩子是早产儿,出生了第二天就再也没有了妈妈……”
“是我一手将他们推进绝望……”
我断断续续的说着,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表达清楚,不知道梁若灵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
但我在说完之后,似乎心里面的负罪感又再度转移到她身上,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希望她能给我救赎的答案。
我知道人不应该这么下贱,身为一个男人,更不应该这么没有担当,但我似乎就是改变不了这样的惰性,我依旧还是想依附于他人,让自己活的轻松一些。
“你要是很害怕的话,可以把压力转移到我们身上来,姚经亘,我跟你说过吧,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不管什么都可以一起分担的。”
梁若灵看着我一脸认真,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无比期待现在能有一个人告诉我,我并没有做错,亦或是大部分的责任不在我身上,他这样的要求近乎于奢望,我是明白的。
“要是用社会的评判标准来说,你的确是在无意中害了他们,他要是用法律的标准来说,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你也是受害者。”
“我不知道这样的答案能不能让你满意,但是可不可以以后不要用那份失望对眼神看着我,我不喜欢你这样。”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她又是轻而易举的看出了我内心的所想,又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的扯破了我所有的幻想。
我想反驳的话在她这里,一点作用都不起,我想让自己变得冠冕堂皇的话,亦是显得我内心无比的阴暗和恶心。
无力感和绝望,越发旺盛的生长起来,将我裹挟着,似乎是要捂到窒息,亦或是我内心终于承认自己的肮脏不堪。
可我还是不愿……
纵使是尘埃落定,我最亲近的人也觉得是我错了,我还是不愿意这样束手就擒。
就像是想要拼命撕扯掉判给我的死刑一样,我从床上猛的站了起来,走到梁若灵的面前和她对视。
“我还是不甘心,我还是想和卞文斌在斗上一斗,我还是想要再试试能不能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保护着大家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梁若灵静静的看着我,良久,无奈道:“可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尝试吗?结果不一样很惨。”
“那是因为我完全没有想到对方这样的无底线!我……我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不会让他做这些事情的……”
我让自己的声音大起来,似乎这样就会显得更理直气壮似的。
但……实际上,我心里面一点底气都没有,我很希望梁若灵能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让我清醒过来。
可她依旧没有。
她手抬起抚在我脸上,神情温柔。
“你是时候该像一个大人一样思考这件事情,卞文斌的处事方式是个小孩子,那是因为他精神不正常,可你不是。”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终究是羞红了脸,为自己之前想法而惭愧。
“我现在去上班吧,没事了。”
“正好我还没给你请假,你自己去吧。不上小心。”
我为这对话哭笑不得,没想到梁若灵会这样对我,似乎我真的是一个装病不想去上学的小孩子一样,需要大人哄骗着。
“灵灵姐姐,爸爸还没醒……”
一个小脑袋冷不丁从门口钻进来看着我们,话没说完,人已经扑了上来。
“爸爸,你没事儿了!那快去上班,时间要不够了。”
这两个家伙在上班这一件事儿上,认真的态度让我有些无可奈何,并且一致向我,像是商量好似的。
那一天是我上班最无奈的一天吧,从出门到开始工作。
当然工作地点依旧是在外面,和之前不一样,我和小张一起到郊区,一起开始名单上公司的游说。
我怕他不安全,他怕我不安全,互相担心。
“灵姐都跟我说了,要跟你昨天晚上又混到要不好好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我是觉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是身体垮了,那陷害你的人肯定这辈子就逍遥法外了。”
“要择日不如撞日,就这周末吧。”
一上车,小张都在我耳边唧唧歪歪个不停,我知道他是担心我,但是担心实在是太烦了。
“这周末我要搬家,你忍心让你灵姐一个人搬家吗?”
我不耐烦的说着,小张却是像没发现一样,笑呵呵的,“可以你去医院检查,我帮灵姐搬家呀。”
我反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把掌,神情不悦。
搬家这种大事儿肯定是要我在场,而且搬家人员鱼龙混杂,就算是有保镖在,我也并不觉得过度关注我的卞文斌不会有什么小动作。
“允许你那天来帮忙,只需要自己会找时间,你不用担心。”
话是这样说,乔永思也没说我有什么问题,我现在玩成这个样子,去医院肯定是没有时间的,顶多是什么时候有什么问题,会找他问一下。
“行吧,周末要是没事儿我就跟你搬家也行。”
小周无奈的说着,伸了一个懒腰,眼看就要到目的地,折头看着我。
“姚哥,这家要不我进去吧,你在车上等我就行。”
这是早上跑的第三家公司,负责人在工厂里面,所以我们在得知消息之后直接赶了过来。
但算起来这家公司跟我是有梁子的,因为之前的一次合作,检测出质量不达标的问题,所以当时造成的损失很大,我们这边追诉的赔偿金也很高。
我是当时的项目负责人,所以负责当时和对方公司的全面对接,后期改成要债,两方脸上自然是挂不住的。
我没办法,只能将项目硬着头皮进行下去,事后产品虽然改善了,抽测也是合格了。
但我和对方的负责人彻底不对路子,项目结束之后续约之所以是交给小张来处理,是因为对方公司的项目负责人看我很不顺眼。
这次解约,他们亦是将这一切算在了计划之中。
我要是出现,无疑是火上浇油,死神片刻还是将车停在外面,让小张步行往前走。
人进去之后,虽然时刻跟我保持着联系,但我仍旧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咚咚咚。
有人敲玻璃窗的声音将我吓了一跳。
彼时,我正在思考这件事儿成功的概率有多大,一抬头,却是看到了对方的负责人正一脸憎恶的看着我。
二手机上小张刚发了威信消息,我下意识低头一看,“姚哥对方负责人不在里面啊!”
所以这是又收到了一条假消息,我尴尬的下车,对方身边还有好几个壮汉故意用来撑场子。
虽然威胁不到我,但气势上我这边是低了一截。
“我说过不跟你们公司合作,尤其是不跟你合作。你们公司的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我觉得这件事儿还有商量的余地,要不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