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千里越想越窝火,咚咚咚敲敲桌子:“黎杜旺,你要搞清楚,是我在调查你,请你注意态度!”
“是你先爆粗口的。”
“我什么时候爆粗口了?”
“执法记录仪正拍着呢,你还想狡辩!”
想到刚才好像是说过“特么”,杨千里冷哼了一声,言归正传:“马璐璐班有没有认出韩昕,她是怎么回答你的?”
孙局和谌局并没有坐在会议室里干等,而是一个给出入境大队教导员赵素素打电话,让赵素素赶紧找王晓慧了解情况,搞清楚王晓慧到底知道多少。
一个给禁毒大队指导员蓝豆豆打电话,让蓝豆豆赶紧恢复与马璐璐班的联系,搞清楚马璐璐班究竟跟黎、聂和王说过什么,以便相互验证,同时要搞清楚马璐璐班到底知道多少。
九点零一分,金所接到通知回到所里,跟正在隔壁办公室深刻反省的黎杜旺、聂广俊一样,接受杨彪悍和李亦军的询问。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杨千里为验证猜测,问清楚来龙去脉,就检查起金所的手机。
果不其然,城东派出所的这几个“死对头”坏的很,全存了半年前的那张照片!
被人看笑话的滋味儿真不好受,杨千里气得牙痒痒:“老金,这是什么意思?”
堂堂的所长跟嫌疑人似的被询问,金所正郁闷着呢,看了一眼他翻出来的照片:“拍的不错,留作纪念,有问题吗?”
“这是我跟小韩和小李的合影,又不是跟你的合影,你留作什么纪念!”
“我记得是汪宗义发到群里的,别废话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问完了,小李,把笔录给金所看看。”
黎杜旺存了。
聂广俊也存了。
没想到连金所都存了这张照片。
李亦军从来没遇到过如此搞笑的事,甚至怀疑坐在会议室里等结果的孙局和谌局都可能存了杨彪悍的黑历史,憋着笑把笔录轻轻放到金所面前。
只是让老黎、老聂去问了问那个从缅甸回来的女人,怎么就搞出这么大麻烦……
金所实在想不通,但事已至此只能接过笔录,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拿起笔在下面写上“以上记录本人已看过,与本人所述相符,情况属实”,然后签名,摁手印。
杨千里心想你能存我的黑历史,我一样能存你的。
又来了一个假公济私,在他签名、摁手印时,举着手机拍了几张照。
虽然不能传播,但可以,偶尔可以翻出来欣赏欣赏。
“老杨,你这是做什么?”
“例行公事。”
杨千里收起笔录,拿起手机看看时间:“老金,我先去向局领导汇报,你可以喝点水,有什么事我会过来叫你。”
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金所气不打一处来,抬起头冷冷地问:“能不能上厕所,能不能打电话?”
“可以,不过不能离开小李的视线。”
“你这是公报私仇!”
“别说这么难听,这是工作需要。”杨千里笑了笑,拿起笔录走出所长办公室。
三份笔录摆在面前,赵素素和蓝豆豆那边也有了反馈。
孙局捋了捋思路,低声问:“这么说马璐璐班认出了小韩,但不知道小韩是丨警丨察,更不知道小韩的家就在我们陵海。
王晓慧只知道黎杜旺和聂广俊问过马璐璐班缅甸的事,但不知道这一切与小韩有关。”
“是。”
杨千里像换个人似的,带着几分凝重、几分担忧地补充道:“蓝豆豆只知道小韩的身份差点暴露,不知道曾悬赏报复小韩的那个老家伙又偷渡入境了,更不知道市局刑警支队和我们分局正在采取防范措施。”
吴守义已从小拉勐再次偷渡入境的消息,是南云省新康边境管理支队前天收到的消息,那边正在展开第二次围捕。
但因为那边的地形和情况比较复杂,消息收到的又比较晚,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将那个老家伙抓捕归案还是未知数,这就意味着滨江这边要加强防范。
谌局权衡了一番,低声道:“孙局,我建议让王晓慧和蓝豆豆明天见一下马璐璐班,跟马璐璐班交代清楚,以后不接受除她俩之外的任何民警询问,如其它办案单位确实需要询问,王晓慧和蓝豆豆二人必须在场。”
“可以。”
“再就是必须跟马璐璐班说清楚,如果她违反之前所签的保密协议,那么她的签证满两年之后出入境大队将不再给她续签。”
孙局微微点点头:“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也只有这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谌局想了想,接着道:“王晓慧吃过一次亏,应该很清楚不该问的不能问,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仍然需要再次重申下保密纪律。”
“这么来一来,就剩黎杜旺和聂广俊了。”
“千里,把他们两个喊过来。”
“是!”
黎杜旺很窝火,但火的是被杨彪悍盘问。
但对晚上发生的一切,倒没有怨恨谁。
如果说之前是被坑,那么今晚就是搬石头砸自己脚,自己挖坑自己往里跳,纯属咎由自取,要怨只能怨自己,怨不到别人。
他耷拉着脑袋,忐忑不安地走进会议室。
聂广俊紧随其后,偷看了两位局领导一眼,竟忘了喊报告。
他俩一而再、再而三,总是搞出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孙局不但没之前那么生气,甚至有些同情他们。感觉他们的八字好像跟韩坑不合,只要跟韩坑稍微沾上点边就会倒大霉。
“黎杜旺,你不是想解释吗,解释吧。”
“孙局,谌局,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我错了。”
“错在哪儿?”
“我不该乱打听,我……我差点让韩昕同志身份暴露。”
“差点?”
“我错了,您处分我吧,但这真不关老聂的事,老聂当时还提醒过我。更不关金所的事,金所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他至少有担当,关键时刻想把所有事情扛下来。
孙局轻叹口气,指指桌子的笔录材料:“黎杜旺,我不想说太多,只想告诉你,今晚发生的一切,分局会如实向上级汇报。如果不出事,一切都好说。可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可不是处分那么简单。”
“是,我明白。”
“聂广俊,你呢?”
“报告二位领导,我错了,我也明白。”
“明白就好,你先出去,顺便把你们所长喊过来。”
“是!”
等了大约一分钟,金所小心翼翼地走进会议室。
对待他,孙局可没对待聂广俊那么客气,一见着他就声色俱厉:“说说,你这个所长到底是怎么当的?遇到问题,不想着去解决问题,居然想去找提出问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