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强悍,所以才做这个。我是做这个的一块超级材料。为了做这个,特地从银河系的另一端,坐时空飞船飞来这一端。可以?”
“太可以了。”
“之前,恋爱过三次,都被臭男人甩了。所以我发过毒誓,要把全世界的男人都当做狗一样地骑在自己的胯下,就像现在这样。”说到这里,穗穗好累地趴下,咬着我的耳朵,拿一种近乎悲戚的声音补充道:“不说这个好吗?我会因为伤心而哭出声音来的。”
“不说这个。”
完事后,穗穗从我的身上移开,仰面躺在沙发上,其一丝不挂的身躯,俨然我这个**犯在犯罪现场留下的一具女尸。
我从裤兜里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五十四分。
“走吧。”我朝穗穗说,“只有六分钟时间了。”
穿衣服时,我从裤兜里摸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摆在穗穗身前的玻璃桌上。
“免了。”她甩着手说。
“那怎么行。”
“就当做是我送给你的一份告别礼。”
“怎么说?”
“金盆洗手呗。”
“你要金盆洗手?”
“三个月前,亲戚中的一个长辈,介绍同乡的一个小伙和我认识。这次回家和他一起领了结婚证。下个星期摆喜酒。二十四岁了呢,我,在老家,年纪再大点就嫁不出去了。这次过来长沙,处理完最后的事,就回老家去,再也不单独出来了。”
“恭喜!”
“谢谢。”
“他知道你在做这个?”
“只知道我在长沙卖化妆品。”
“你在卖化妆品?”
“骗他的。”
“祝你们幸福”我说,然后掏空身上所有的口袋,收集了两百七十五元,“只剩下这么点钱,就当做送给你和他的新婚贺礼吧?”
穗穗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约十秒后,踮起两只穿着高跟鞋的脚尖,吻在我的额头上了。
“黄弟。”她难以启齿地说,“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之所以和我睡觉,是因为不想亏欠别的女孩。之所以给我钱,是因为不想亏欠我。亏欠我一次,好吗?”
穗穗捧起钞票,塞回我的裤兜里了。
回到学校,是十一时二十五分。周扒皮叫我和李自由在晚归的登记本上签字。这可如何是好?一旦签字,就得罚款一百元。求了近二十分钟的情,才好歹放我们进去。
“今天谢谢你了。”临分手时,李自由大声说。
“谢我什么?”我问。
“谢谢你陪我玩到现在。”言毕,消失在男生宿舍二栋的入口处。我则走进一栋,登上二楼,敲了敲门。
“报口号!”
“阿弥,陀佛。”我报口号。
金毛狮王从门缝里探出脑袋,左顾右盼,确定走廊里没有别人后,这才把我拉进寝室。气氛搞得特别紧张,我腾起一股为革命事业出生入死的自豪感。
进去后,我看见三爷背靠墙壁坐在窗台右边的下铺,手里捏一个单放机,耳朵上挂一副耳塞,闭目合眼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正在诵经的和尚。他的上面,白无常用一个枕头把脑袋高高地枕起,看见我的目光正好停留在自己的脸上,便手搭耳背,做出一个正在聆听什么的姿势,大概想提示我什么。乔丹、黑无常、狼狗,三个人一起挤在左边挨窗的下铺,一台免提的电话机搁在躺在中间位置的黑无常的胸口,里面有女孩的声音。
见我紧紧地盯着电话机不放,金毛狮王附在我的耳朵边小声解释:白天的反恐精英游戏竞技赛结束了以后,他和正在打电话的三个家伙回到寝室里一起打麻将。宿舍熄灯了以后,点蜡烛,继续打。这回只打了二十几分钟,涉外经济学院的一个女生就打来电话,说找强哥哥。黑无常谎称“我就是”。于是女生立刻掀开骂战,左一句不要脸的,右一句没有良心的,还说了两个星期以前自己和强哥哥一起开房的事,要强哥哥负责。
“两人是什么关系?”我问。
“不知道,可能是一对露水夫妻吧。我们只对插屁屁感兴趣。”
“插屁屁?”
“是她自己亲口说的。”
“是你们打电话过去的?”我问。
金毛狮王点头:“找到‘强哥哥’了以后,她说她那边没有话费了。”
“骗子。”我断言。
李自由提起过这门行当:几个音色不错的年轻女孩找某局报装几台提供咨询服务的座机,绞尽脑汁诱惑男人,说什么想我,就打电话给我,打进的电话越多,从某局拿到的分红就越丰厚。为了延长通话时间,不惜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伎俩,包括如音乐一般的语声和放浪形骸的做派,也有传授床上功夫的。我一口气解释了这么多,金毛狮王居然无动于衷。
“可是,人家都哭了呢。”
“在电话里谁都会哭,我还学过猪叫呢。”
金毛狮王现出一脸为难的神色。
我愧疚起来,觉得好像在敲诈他。谈话就此打止。我提起一只铁桶,走去洗手间冲凉。冲凉回来,发现通话仍在继续。从音色推断,还是先前的那个女生。我上床躺下的当儿,女生说为“强哥哥”的室友介绍女朋友。话音刚落,乔丹就说我是刘得华,关芝林在吗?电话那头马上换了一个女孩,说关芝林不在,我是邱叔贞,行吗?随后,两位“影星”天南海北地扯谈:恋爱过几次啦;第一次接吻是在几岁啦;梦中情人是什么类型啦。金毛狮王克制不住亢奋的情绪,吼道:**,我插你!来啊,女孩回敬道,我正躺在床上呢,没有穿裤子呢,两条大腿张开着呢。乔丹江郎才尽,狼狗取而代之,又换成黑无常。对方也不甘示弱,频繁更换人马,简直如华山论剑一般。
通话好歹结束,已是凌晨两点。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冷静下来,想就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做一个总结。遗憾的是,在听了这么多不诚实的谈论过后,脑袋里混乱不堪,值得考虑的东西所剩无几了。勉强可以思考的,是自己在穗穗体内一泄而出的当时,竟自我厌恶得不行,绝望得不行。何以如此呢?我扪心自问。想了半天,没有答案。而且在这样想的时间里,心情愈发糟糕起来了,辗转反侧,就是不能入眠。待诸君睡熟了以后,又提着一只铁桶冲凉去了。
第六章岳麓山
暑假期间,在李自由的帮助下,我顺利地进到护校队。我对护校队这一校方的鹰犬组织素无好感。例如学校是大学英语的指定考点之一,届时会涌进大量的外校人员,护校队员们便都把自己装扮成一个中南海保镖的模样,站在各个拐弯的路口,或调度车辆,或引导人流,或对女生大献殷勤,或呵斥男生,遇见学校领导,便像一只哈巴狗一样点头哈腰。总之都是趋炎附势之流,岂料自己成了一个同党。
我们的职责是保证9月1号开学之前,学校的教学设施不遭破坏,设备不被盗走,为此被分成两组,轮流值夜班。每组配发一根警棒、一把手电、两支棒球棍。既没有刀,又没有枪,万一撞上一个亡命之徒,除了逃跑还真想不出别的对策。不过我们的后盾非常强大——周扒皮在下达任务的时候如此表示——藏在仓库里的家伙堪比正规军,从冲锋枪、狙击步枪,到烟幕弹、火箭筒,应有尽有。一听就知道是放屁,臭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