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现在怀疑那12份病历已经找到了，甚至在那个淫雨霏霏的夜晚之前，就已经找到了，而且一直就在洪涛手里。

可是，洪涛就是不交出来。至于洪涛不交出来的原因，那也简单的很？

以洪涛的聪明，他当然会想到，一旦交出了这12份病历，他就会失去朱琳，因为他已经没有了本钱。而他已经迷恋上了朱琳，他当然不想失去，反而会梦想着永远拥有。

除此之外，洪涛可能还会有别的打算。那就是，只要他握着这12份病历，他就拥有了和他们谈判的筹码。他们，自然是朱琳，林森，以及许许多多拥有共同利益的人。

洪涛的胃口，究竟有多大？朱琳已经不敢想象了。林森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所以，他才通过朱琳，扔出了撒手锏。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别以为只有你有筹码，我们的手里也有。林森手里究竟还有多少筹码呢？还有多少可以致命的撒手锏？朱琳也已经不敢想象了。

朱琳又想起了苏天白，苏天白死的可真冤，竟然死在了女婿手里。想起苏天白的时候，朱琳鼻子酸酸的，竟然又流下了眼泪。

苏天白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而且比起洪涛和林森，这个男人似乎要正直善良得多。

想起苏天白自然就想起了苏天白留下的那张纸……

31.（04）那张轻轻的薄薄的纸承载了太多太沉重也太贵重的信息。

沉重是指信息的内容让人读罢心情很是沉重。至于贵重，那显然是指这信息的价值。这样的信息对于普通人是没有什么价值的，可是对于某些人，那可是无价之宝。他们可能会愿意用一生的财富来换这张纸。

朱琳想的是究竟要不要把这张纸交给林森呢？林森并不知道有这样一张纸，而且那的确是一张很重要的纸。

或许她可以把那张纸留下来，作为她自己的筹码……

32.（01）洪涛感到了恐惧。

这种恐惧的感觉，洪涛并不陌生，但那似乎已经是遥远的记忆了。在亲手推下苏天白之后，洪涛立刻感到了恐惧。

那是犯罪的恐惧，或者说是对犯罪之后即将承受的结果的恐惧。但凡没有杀过人的人，都以为杀了人必然得偿命。

洪涛当然也是第一次杀人，而且是在盛怒之下完成的。

盛怒发泄之后，洪涛就后悔了。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他怎么就把苏天白推下去了呢？苏天白只是打了他几巴掌，踹了他几脚，他就把他推下去了？

不对，不对，苏天白还伸手要推他来着，他是自卫，自卫！可是谁看见了？谁看见苏天白推他了？谁能证明那是自卫呀？

那一刻，他绝望了，真的绝望了。

他立刻想到了死，他想干脆自己也从这里跳下去吧。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他的一只脚已经踏上去了，另一只脚也已经抬起来了……

可是洪涛并没有跳，抬起来的那只脚又放下了，踏上去的那只脚也收了回来。

就在那电光石火的瞬间，就在那生死存亡的时刻，洪涛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影子，一个女人的影子。

那个女人并不是朱琳，虽然那个时候他已经得到了朱琳，并且已经迷上了朱琳。

是的，那是苏妍。他舍不得苏妍，真的舍不得。

舍不得你，却杀了你的父亲；亲手杀了你的父亲，却在负罪赴死的时刻，又舍不得你了。奇妙的人，奇妙的逻辑，一起构成了奇妙的世界。

站在医院的楼下，站在围观的人群中，洪涛又一次感到了恐惧，而且恐惧到了极限。他觉得每个人都在看着他，每个人都能看透他，每个人都知道是他杀了人，是他杀了他的岳父，是他杀了他们的院长。

他不敢看他们，不敢看他们的脸，不敢迎接他们的目光。他吓的用手捂住了脸，那一刻他想到了鸵鸟，那只鸵鸟正把头埋进沙里。

幸运的是似乎并没有人怀疑他，甚至几乎没有人正儿八经地问过他问题。仅有的几次提问要么是关于苏妍的，要么是苏妍在场的。

恐惧逐渐退却的时候，洪涛竟然渐渐有了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为什么就没有人怀疑他呢？难道他就不能杀人吗？难道他就不敢杀人吗？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忽略他呢？

更加幸运的是苏妍的坚持不懈并没有改变苏天白的死因认定。

这件事他想了很久都不明白。苏天白明明是他杀的，明明就是他洪涛杀的，怎么就变成自杀了？而且似乎有很多的证据，那证据就是好多个人，好多个事，好多个细节，好多个证明，还有好多个好多个……

最后连洪涛自己都觉得，苏天白的确应该确实是自杀。

32.（02）洪涛乐了，感情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洪涛觉得应该吃顿好的，给自己庆生，不是庆祝生日，是庆祝生命。洪涛有个很好的习惯，就是吃饭时候从来不刷卡。

因为他总担心刷完了卡，就得在某一个时刻为那些不知道在哪儿不知道吃了什么买了什么吃了多少买了多少的那些不知道的什么人买单。这种事洪涛可不干，坚决不干。

于是，洪涛去了家银行取现金。取完了现金，他就高高兴兴的进了一家挺大的馆子小小的放纵了一次，自己去的，没敢叫苏妍。吃的挺美，买单的时候有点儿傻。

洪涛拿出了三张百元钞交给了收银员，收银员直接放进了点钞机。洪涛想：三张，还用点钞机？没等想完，就愣了。

三张百元钞趴在点钞机上，没动。

钞没动，点钞机好像还有点不乐意了，直接响了警报。洪涛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赶紧换了三张。

结果还是趴着，不动。

洪涛懵了，赶紧再换。还是没动，洪涛傻了。收银员笑了，微笑，很善意的。洪涛把手里的钱全塞给了收银员说：“你看看，看看哪个能用？”

收银员直接从里面抽出了三张，没往点钞机上放，而是直接放进了抽屉。

洪涛气势汹汹地跑回银行，银行很重视洪涛的事情，银行的经理很隆重地接待了他，而且是直接请进了经理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却只有经理一个人，经理是个年纪不大也不小长的不太好看也不太难看声音却很好听的女人。

经理说：“先生，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您？”

洪涛说：“我在你们这里取了钱，是假的。”

经理说：“先生，请问您是在几号窗口取的？”

洪涛说：“我在提款机取的？”

经理说：“先生，请问是哪一台机器？”

洪涛说：“就是最里面的一台。”

经理说：“先生，请问您是什么时间取的？”

洪涛说：“就刚刚，午饭前。”

经理说：“先生，你的问题我会向上级反映，请问还有什么我可以帮您？”

洪涛说：“你不能给我换了吗？”

经理说：“先生，我们的机器是有专门维护的，是不会出错的。”

洪涛说：“我就在那取的。”

经理说：“先生，我们的机器是有验钞装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