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就已经很可怕了，何况是发了疯的酒鬼。

朱琳可惨了，简直要疼死了，叫都叫不出了声了，豆大的汗珠子“劈劈啪啪”地砸在床单上。朱琳想：完了，完了，这回要被打死了。打死了，就打死了吧，打死了就不疼了吧？

朱琳不叫了，朱琳的父亲却也不打了。朱琳刚缓过了一口气，心想：好了，好了，终于打完了，疼死我了。可是爸爸还按着我的手干什么？难道还要打吗？哎呀，那真的会打死的呀！

朱琳的父亲没有继续打朱琳，而是把按着朱琳的手和腰，给朱琳来了个九十度的转弯，由顺着趴在床上变成了横着趴在床上。

朱琳的床并不宽，所以她的腿就落在了地上。姿势的改变牵动了朱琳的神经，她疼得直咧嘴，扭回头去看父亲。

只看了父亲一眼，朱琳就傻眼了。朱琳的父亲在解扣子，在解他自己裤子上的裤子。

11.（05）朱琳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像疯了一样拼命地挣扎，可是却挣不脱父亲的手。她想用脚踹他父亲，可是却够不着。她想把两条腿并起来，可是父亲已经把他的腿放在了朱琳两条腿之间。

朱琳只觉得脑袋嗡嗡地响，眼前一阵阵发黑。她觉得她困了，她想睡觉，或许她已经睡着了，这是在做梦，做噩梦，可怕的噩梦。

噩梦还在继续。朱琳的父亲已经把右手放进了朱琳的肚子下面，把朱琳的托了起来，而他的左手还死命地按住了朱琳的手和背。

朱琳觉得她的肚子离开了床，而她的头和脸还紧紧地贴在床上。贴得那么紧，她已经不能呼吸了。

朱琳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是傻傻地想：完了，完了，完了……

可是朱琳很快又被扔回到床上了，她那双被紧紧按在背后的手也终于解脱了。这一下摔得并不重，可是却把朱琳摔糊涂了。她疑惑地回头看父亲，只见父亲正在系扣子，系他裤子上的扣子。

朱琳腾地站起来，从父亲的身侧飞奔了出去。可是才出去两步，朱琳就扑通摔在了地上。朱琳被自己的裤腿绊倒了。朱琳跑出去的时候，没来得及提裤子。绊倒朱琳的裤腿是贴身穿的那种裤子的腿，有人叫线裤，有人叫衬裤，这种裤子的特点就是脚踝的部分是紧的。

朱琳趴在地上，蜷起一条腿，一把拽到了裤子，站起来又跑。朱琳就是这样赤裸着下身，一条腿光着，一条腿还拖着条线裤，跑进了厨房。

只片刻的功夫，朱琳就出来了。她手里举着菜刀冲出来了。

朱琳的父亲看见了菜刀，扭头就跑，可是酒喝多了，跑不利索，在门前摔倒了。朱琳发了疯似的冲过去，冲向她父亲。

朱琳和她父亲还有那么一段的距离。那段距离并不太长，可是朱琳却已经不想跑了。她要扑过去，只要她扑过去，她就可以一刀砍断她父亲的脖子。

这时却突然有一个人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朱琳，死死地抱住了她。朱琳眼睛都红了，她举刀要砍抱着她的人。

可是刀砍到了一半，却停在了半空，朱琳看清楚了抱住她的人，那是妈妈。

“啊……”朱琳像疯了似地号叫着，她手里的菜刀飞了出去，飞向了她父亲。

11.（06）朱琳的刀没有砍到父亲，朱琳的父亲早已经像一条狗一样滚下了楼梯。

那天晚上，朱琳是趴着睡觉的。她的两条腿是紧紧并在一起的，她还把一只脚的脚踝扣在了另一只脚上，扣得紧紧的。她的右手里始终握着一把剪刀，是那种很尖很锋利的剪刀。

母亲怕她睡着了，伤到自己，几次想把那把剪刀拿下来。可是每次一碰那剪刀，朱琳就会腾地坐起来，把攥紧的剪刀捧在胸前，瞪起布满血丝的眼睛。

那目光即使在六月里，也会让人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朱琳的母亲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不必问。她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看到了赤裸着下身发了疯似的朱琳，看到了惊慌失措的朱琳的父亲。而且她还看见了一粒扣子，她认得那扣子。

那是朱琳父亲裤子上的扣子，那扣子本来已经松动了，她洗的时候就发现了。她想着干了的时候，就把扣子紧一紧。可是没来得及，朱琳的父亲就穿上了。

朱琳的那把剪刀一直都没用上。因为从那以后，她一直都没有见过父亲。

朱琳只记得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朱琳的母亲回来的很晚，回来以后就抱着朱琳，抱得紧紧地。朱琳就也抱着母亲，也抱得紧紧的。

后来朱琳睡着了，天亮的时候，有人来告诉她们，她的父亲死了。朱琳的父亲喝醉了酒，跌进了一个阴沟，撞在了一块石头上。

朱琳的母亲一直没有再嫁人。她们的日子并不富裕，可是不管别的孩子有什么，朱琳都会有，虽然她从来都没有向妈妈要过。小伙伴们还是喜欢和朱琳玩，可是大人们谁也没有再提娶朱琳做儿媳妇的事。

朱琳的母亲病危的时候，拉着朱琳的手，偷偷地告诉朱琳：“是我，是我杀了你的父亲。”

朱琳流下了眼泪，她捧着母亲的脸，轻轻地吻着，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

朱琳的确早就知道。那天晚上，母亲回来抱着她，报得那么紧，她就知道了。

朱琳的母亲望着远方，幽幽地说：“他没有想到我会推他，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你的父亲不是你自己选的，是我给你选的。送走他是我的责任。见到他的时候，我会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告诉他，我后悔……后悔选择了你。可我不后悔……我从来没有后悔……杀了你……”

11.（07）朱琳虽然妒忌苏妍有个好父亲，但还不至于用自己的身体报复苏妍。而且朱琳知道，苏妍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虽然苏妍有个了不起的父亲，可是她没有母亲，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母亲，她都不知道母亲长的是什么样子。

洪涛在朱琳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就抽回了手，那动作很轻很慢，确是坚决的。他似乎是想留下一点遗憾，留下一点回忆。

这样的话，是不是还可以有下一次，而且很快就会有下一次，说不定马上就会有。

洪涛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朱琳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意思。所以洪涛也只能走。他轻轻地走出了浴室，轻轻地关上了浴室的门。

关上门以后，洪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想：我要是把那个秘密告诉了你，你还会让我上你的床吗？他忽然笑了，无声地笑，那笑似乎没有温度。

朱琳依旧闭着眼，眼角却有一颗泪溢出。那泪珠缓缓地流过面颊，轻轻地滴落在水中……

12.（01）洪涛有点儿郁闷。谁碰上这种事，心情恐怕都好不了。

这事就发生在医院的食堂里。食堂或者说餐厅的服务员从来就是不少的，但就是好像永远都不够用，尤其在你就餐的时候。洪涛中午吃饭的时候，去的晚了点儿。

等他匆匆打完了饭，盛好了汤，回过了头，就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