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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父亲的事情,她请了很多假。所以这些天她一直在加班,加到很晚。今晚洪涛是不回来的,医生总免不了上夜班的。一个人的时候,晚饭很简单,一包面而已。一个人的时候,生活也很简单,她会早早的把自己锁在卧室里,等天亮。

苏妍怕黑,也怕孤独,更怕孤独地呆在黑屋子里。很多的女孩子多多少少都有点怕黑怕孤独,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苏妍怕得有点厉害。这并非是苏妍神经方面有什么毛病,而是由于她在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经历过一场可怕的灾难。在苏妍的记忆里,那的确是场灾难。

苏妍家的别墅是三层的,建得比较早,属于古老的格局,古老的建筑。那特点就是,宽敞的大门,宽阔的楼梯,宽大的房间,总之一切都展现出一种大气磅礴的气势。

别墅的一层是一个大大的客厅和一个大大的厨房。客厅不仅大,还是高高的,占据了两层的高度。厨房的设计是把包括餐厅包括在里面,那张漂亮的餐桌就摆在里面挨近窗户的那个地方。餐桌虽然很漂亮,但上面从来没有摆过任何的可以吃的东西。

苏妍住二层,她有一间很宽敞的带浴室的卧室。那卧室完全是按照苏妍的意愿装修和装饰的。走进那卧室,就犹如走进了梦里。那卧室是粉色的,苏妍说那时梦幻的颜色。

苏天白则占据了三层所有的房间。严格地说,三楼房间只有两个,只是都很大而已。其中一个是苏天白的书房,另一个是苏天白的卧室。之所以说是占据,是因为苏妍是不可以上去的。

任何时间,任何理由,都不可以上去。这是苏天白规定的,而且很严格的执行。严格到了近乎残酷甚至无情的程度。所以,三楼对苏妍来说一直是个神秘的地方。

神秘,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永远是最大的诱惑。终于,在好奇心和探险欲的驱使下,苏妍偷偷的上了三楼。苏妍一共上去三次。第一次,屁股疼了两个小时。第二次,屁股疼了三天。第三次,屁股没疼,可是被关进了黑屋子。任凭苏妍怎么哭喊哀求,都没有得到赦免,累了,饿了,就睡着了,醒来了还在黑屋子里,又是哭又是求,还是没人理,又累又饿又困,又睡着了,再次醒来,还在黑屋子里……

黑屋子里没有时间,没有希望,却有许许多多可怕的声音。每个声音都刺激着苏妍,每个声音都会激发她无穷无尽的想象力,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可怕的影像。可怕的影像和可怕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再次放大了恐惧。

黑屋子的可怕经历,重创了苏妍。从那以后,每当父亲上夜班,她就把自己锁在卧室里,还推把椅子顶着门。即使这样,苏妍还是会一整夜一整夜地瞪着眼睛,仔细地监视着黑暗里的一切,一切可怕的声音和一切可怕的影像。如果实在困得厉害,她就掐自己一下,然后继续瞪着眼睛,直到天空泛白,旭日升起的时候,她才敢安安稳稳地闭上眼睛。

童年的创伤往往会在一个人心里投射出巨大的阴影。许许多多的人,终生都没能走出这阴影。

苏妍躺在床上,躺在被窝儿里,眼睛却是睁着的。她的眼睛不是一直睁着的,是才睁开的。因为就在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或者说是在她由轻度睡眠向深度睡眠过渡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一种声音。

那既是一种久违了的声音,又是一个遥远的记忆。那记忆甚至……甚至已经遥远到了遥不可及的程度。

那本来是种很平常的声音,因为那就是脚踩在地板上所发出的声音。可是现在这声音听来却很不平常,简直让人心惊肉跳。

这声音就来自楼上,苏天白的卧室。苏天白已经死了很久了,都已经搬进墓园很久了。那又是谁,在这样的黑夜里,在他的房间里,发出这样的脚步声?这个人进了苏天白的房间为的又是什么?不可能是仅仅为了吓唬吓唬苏妍吧?

苏妍虽然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那个人来干什么?但是她并没有出声,更没有起来。因为她不敢,在这样的情况下,敢跳起来冲上去的人,实在是不多。

苏妍轻轻地挪开了枕头,然后悄悄地往上滑,就像蛇一样。等到她的头碰到了床头,她就轻轻地翻过身,慢慢地伸出了右手,向床头后面那个挨近地面的地方摸去,那动作很轻很慢。她的眼睛突然一亮,然后就轻轻地撤回了手。

苏妍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刀,一把很锋利的刀。这把刀藏在那里已经很久了。只是这个秘密,洪涛不知道,苏天白也不知道。那并不是因为苏妍不相信他们,而是因为她怕他们笑,笑她是个胆小鬼。

苏妍还是没有出声,还是没有起来。她右手握着刀柄,小心翼翼地藏在被子里,刀锋朝外;左手也放在被子里,然后慢慢地往胸口滑,直到左臂横放在胸前。这样的姿势,苏妍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次,这是一个最优的姿势。左臂可以迅速地掀开被子,然后就在敌人惊诧的那一刻,右手已经劈出了一刀。或者,直接从被子里刺出这一刀。

这一刀能否致命,甚至于能否奏效,苏妍并没有把握。但是她很清楚,这一刀很可能就是她唯一的一刀。这一刀失了手以后,她和案板上的鱼也就没有多大的分别了。即便如此,她也一定会劈出这一刀,或者刺出这一刀。

这就是苏妍,绝不会束手待毙,绝不会哀求免死。哪怕有一丝的机会,她也要拼一次。

做完这一切,苏妍就不动了。她不但不动了,还调整了呼吸,使呼吸更加均匀,更加顺畅。然后她的眼睛就盯住了门,她的耳朵仍倾听着楼上的动静。

楼上的脚步声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很久,至少苏妍觉得是很久。然后就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这让苏妍更加的紧张。是下楼来了,还是去了三楼另外的房间呢?是不是直接下楼走了?会不会到二楼来呢?会不会进卧室呢?

10.(01)苏妍就站在楼梯口,已经站了好一会了。

如果是晚上,她是不敢站在这的。可是,现在是白天,而且阳光灿烂。在这样的阳光下,一切的丑恶和罪孽,恐怕都不得不有所收敛。

这样的阳光,给人智慧,给人勇气,给人力量。正义的伸张,不都是在这样的阳光下完成的吗?

这段楼梯并不长,只要二十步,就可以走完这段楼梯。可是,这二十步的距离对于苏妍来说却有些遥远。那不是空间的距离,而是时间的距离,或者是心理的距离。苏妍的人生中几乎全部的痛苦经历和记忆都是和这段楼梯相关联的。苏妍一直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就是不让她上三楼,三楼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父亲已经死了,没有人阻止她走上这段楼梯。可是,苏妍似乎,似乎已经失去了走上这段楼梯的能力。这段楼梯,她已经十几年没有走过。苏妍甚至不知道该先迈左腿还是右腿。

然而,这段楼梯确是必需要走的。父亲死后,这段楼梯一直没有清理过。所以就不可避免地积了点儿灰尘。然而,这灰尘之上,竟然有一串脚印。那脚印并不清晰,因为那是两串脚印叠加在一起的。也就是说,留下脚印的人,上楼和下楼走的是同样的位置,而且都是中间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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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诱惑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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