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那时候，我们还在用直板或翻盖

那时候，我们还在中关村讨论组装台式机

那时候，武老师还跟我们同在

那时候，苍老师还不称为苍老师

那时候，我们网聊的是心情

那时候，我们谈的是恋爱

那一年，我们毕业了。

那一年，是二零零五年，毕业前，女朋友终于答应，毕业那天我们干那事儿庆祝；然后结婚，然后生孩子，然后过上幸福的生活。

毕业那天，我们疯狂的把帽子扔向天空，仰头看，天空有片片的灰色云彩，还没有雾霾，只有少许灰蒙蒙。

晚上，我疯狂的寻找，没有找到她的影子，我用直板手机发短信，打电话，我蹲守宿舍门口，我，都没有找到。

午夜，我躺在床上，看宿舍的兄弟开始收拾行囊，看第二年毕业的兄弟在打游戏，却看不到自己的心，是否已经失望。

三天后，我走了，我背着行囊，迈出了校门，提一提裤子，没留下一滴汗水，擦一擦眼睛，没留下一滴眼泪。

一、

我醒了，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从窗口透进来的阳光。

我坐了起来，无意中掀起了被子，看到了她的身体，光滑细腻的皮肤，乌黑凌乱的头发。

我想了起来，昨天晚上，我们的缠绵。

我轻轻下了床，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水，猛喝了几口，我很渴。我喝的很小心，没有咕咚咕咚的声音。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回想昨天，没有满足和喜悦，却是无尽的懊悔和失落，失落的就像，扔在河边的石子。

因为我就要走了。我要去远方，一个能装下我梦想的地方。我总觉得这个城市太小，小的容不下我们美丽的爱情，小的盛不下我大大的梦想。所以，我不能在这里停留，我要走。

一个星期前，我来了，为了她，我从另外一个装不下我梦想的地方，来到了这里。

我想这里也装不下，所以，当我下了火车，看到她时，我没有像心中那样欢喜，我装的很矜持。

但我们还是拥抱了，几个月的思念，还是化成了深深的拥抱。我闻到她的香味，我的心有些乱，感到有些疲惫，感觉到了彼岸。

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陪我，逛街，郊游，踏青。

她表现的温柔，体贴，她长的秀丽，温婉。虽然之前发过照片，但真实的看到了，才发现，她很美，一种盯着看了一天也不疲倦的美。

我们是同事，在不同的子公司工作，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认识了，便经常有意无意的聊了起来，聊起了天气，工作，心情，喜好，以前，将来。

后来，诉说着苦闷，烦恼，分享着喜悦，快乐，我们慢慢了解，我们的灵魂离得很近。

那年的情人节，我看着满街的红玫瑰，我感到了寂寞，我跟她说，我想她。

她说，她也看到了满街的红玫瑰，她想，有人能给她送一支。

那一天，我感到我恋爱了，在几百公里的那一端，有一个我没见过的人，让我爱恋，思念。

两个星期前，我跟她说，我辞职了，那个城市太小，那个单位太小，装不下我。

她说，你来这里吧，这个城市很大，还有我，会陪着你。

我说，我会去看你，但，我也会继续走。

她问，你去哪里？

我没有回答，我也在想，我会去哪里？

来到这里后，我住进了她租的房子里，我自觉的住在了另外一间，她已经收拾好了，双人床，一个枕头，宽大柔软的被褥，床头一个挂衣架，利落，舒服。

她帮我放置了行李，给我倒了杯水，坐下来，仔细的看着我。

我握着她的手，仔细的看着她。

看也看不尽，于是我们拥抱，接吻。一切都理所当然，像是久别的情人。

这个时候，我不知道我有多爱她，就像她不知道她有多爱我。也许是，长时间的思念累积，化成了深深的渴望，拥抱的渴望，紧紧相依的渴望。

从这个时候，我们到哪里，都会手牵着手，像是真正的恋人。我们逛街，逛超市，我们讨论每一件东西的价格，用途；我们游公园，游郊外，踏青，我们交换着每一个景色的想法，喜好，我们才发现，即使是面对面的交流，沟通，也是那么的合拍，我们学会了用眼神交流，我们学会了用表情说话。

相处的一点一滴，使我渐渐迷恋，我动摇了继续走的想法。

一个眼神，一个牵手，一抹夕阳，一道河畔，我和她并肩走着，我觉得我找到了彼岸。我的心感到踏实，我痴痴的站在河畔，握着她的手，我不想挪动脚步。

一个小温暖，一个小惊喜，一个小脾气，一个小问候，我感到欣喜，我牵着她的手，久久不肯松开，直到，她睡在我的怀里。

她没有问我还要不要走，我也没有提起。我们有两次走过火车站，都没有提起。

第五天的早晨，我忽然醒来了，我做了一个梦，梦境是那么的真实，紧张的使我心惊肉跳，好像是在我要跳起来的那一瞬，我猛然醒来了。我坐起来，靠在床头柜上，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窗外摇曳的树枝，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没有那么压抑了，却感觉很累，脑子里凌乱不堪，我拍了拍枕头，倒下又睡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听见客厅里哗哗的响着，像是整理塑料袋的声音，我穿了衣服，下了床，开门看见客厅里，她正在整理购物袋，看见我出来了，朝我笑了笑，

“睡的好吗？”

“还可以吧！”说完，我才感觉到头涨涨的，眼皮还有些苦涩。

“看，我给你买了咖啡杯，泡茶用的杯子，还有，”说完，她从另外一个购物袋里拿出了一条毛巾，一个剃须刀。

“你的那条毛巾该换了，像是擦脚用的，剃须刀也该换了，刀刃边儿上都是脏东西，以后用这个。”她把剃须刀递给我，是个电动的。

“赶紧洗脸去吧，用新毛巾，开始一个新的今天。”她把我推向卫生间。

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消瘦，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头发凌乱，胡须乱茬茬的肆意爬在脸庞。

哦，我多久没有仔细的看过自己了，擦得明亮的镜子里，那么真实的自己，竟是这么的潦草。我打开水龙头，开始洗刷自己。

“嗯，收拾利索了？”她手里拿着根油条，看着我说，

“快坐下来吃东西吧。”

“嗯。”我坐在她旁边，端起了牛奶，喝了一半下去。

她没有说话，却忽然看着我的头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问她。

“我忽然想起来你刚才的样子，像是从山里出来的。”

“你才发现？”我咬了一口油条。

“刚来的时候没注意啊！”

“在那边你怎么过的呀！”她悠悠的叹了口气。

“就那么过了，南方的城市，各种不太习惯，也就懒得出去逛，没事儿就窝在宿舍里。”

“你也知道我们的工作，加班多，晚上干活的时候也多，都不记得在家里吃早饭是什么感觉了。”我接着说道。

“抽空也要把自己收拾一下嘛，见到女孩子不害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