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品我没碰过,不知道它是不是给人以幻觉?如果是,那这一切就合情合理了。他们走时都很清醒,应该是药劲过了。估计小梅药劲过后当时发生的事已经不记得了,所以才如无其事的向我微笑。既然她都不记得了,作为老乡我就让这不光彩的事烂到肚子里吧。
日子就在重复重复再重复的节奏下度过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我和小姐们相处的比较融洽,尤其是和我的几个老乡,但绝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二哥告诫我的话,我一刻都不曾忘记。表哥还是没事拉着我默默道道,即使他说十句话我连一半都听不清,也乐着忍受他的啰嗦。因为在不用烧锅炉的季节里他帮我干了一大半打扫卫生的工作。二哥二嫂俨然把我看成不可或缺的帮手,闲暇的时候就陪二哥喝点啤酒,陪二嫂搂几圈麻将。
秋高气爽人更爽!杨子一次醉酒耽误了歌厅正常的营业,在二哥扇了他两巴掌之后,第二天就走人了。他的过错直接把我推向了音响师的岗位。我完成了从苦力向技术工种的过度。用我朋友的话说就是成了歌厅里的白领。
更爽的是,我一个铁哥们就要从湖南冷水江来投奔我。他是我高中时代最好的同学之一。高考无望的我们本来相约一起去湖南冷水江一家武校学武,可正赶上我爸爸破产。一万多块钱那时对我家来说是个天文数字。所以他独自去了湖南,我在沉沦了大半年之后来到了这里。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喝乎!
晚场一下班我拽着他就往外跑,一到门口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他捂着菊花疼得直咧嘴:“我操,你踢我嘎哈(干啥,东北话)?”
“嘎哈?!你小子一见面就怼我一拳,胸口疼了一晚上,你知道不?”
“你也太**记仇了吧?一晚上都没忘?”
“那是……必须滴!”说着我搂住她脖子,“说,吃啥?”
“老长时间没他妈吃家乡菜了,湖南那逼地方菜太辣整不惯。”
“东北菜,走着!”我把他带到歌厅附近的一个小东北馆儿。老板送了一盘花生米,还没等点菜呢,这厮就要了两瓶白酒,倒了两杯。
“来,咱哥俩干一个。”他举着杯跟我比划了一下。
我诧异的看着他,“哥们,咱先点菜行不?”
“你看着办吧。”说着把杯往我杯上一撞然后一饮而尽。无奈我也跟着干了。
点完菜我好奇地问他:“胜子,你在那边好好地跑这边来嘎哈?”他把两杯酒满上,叹了口气说:“你说我好好的能上你这来吗?”
“出啥事了?”
“唉,啥也不说了。”这是他的口头语。当他说啥也不说了的时候就是要开始说了。我习惯性的没插话,等他慢慢道来。
“我被开除了!”
“为啥?”
“我把教官给打了。”
“我操,牛逼啊,才练一年就能打过教官了。”
“是**教军事的教官。”他喝了一口酒接着说:“唉,开除就开除了,可我咋跟我爸交代啊。”
胜子是家里的老大,身下有一个弟弟,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他爸爸就靠着土里刨食把他哥俩拉扯大。那时的东北农村远没有现在日子好过,哥俩上学已花光老爷子所有的积蓄。他去湖南的钱都是他爸爸跟亲戚朋友借的。
我看他情绪低落刚想安慰他,他问我:“你家里咋样了?”
一句话刺痛了我,“我爸妈离婚了,家里欠了不少外债。”说完这句我就再也说不下去了。我把杯子和他碰了一下,喝了大半杯。他也喝了大半杯。年轻人很容易被情绪所控制。我想着远方已经支离破碎的家,想着曾经无忧无虑的生活,想着现在漂泊的境遇,不由眼圈有些发红。我看看他,他低着头一声不吭,恐怕也在感怀自己的身世,感到愧对他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亲。
胜子是一个比我还感性的人。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我俩非泪喷不可。我整理一下情绪,吐了一口气说:“唉,不说这个了。还记得咱咋王瘸子家玻璃的事儿不?”
一个感情丰富的人,很容易从一种情绪跳到另一种情绪中。胜子一听我说这个,马上来了兴致,“咋不记得?还不是因为你?”
我说:“操他妈就没见过这么得儿(东北话,意思很广泛,这里有讨厌的意思。)的老师,又停课,又当着全校同学的面让我上领操台罚站,把我收拾成啥比样了都?”
“快拉倒吧,你是因为你自己吗?你以为我们不知道?白天王瘸子收拾完黑妹,晚上你就圈楞(怂恿)我们和你喝酒,半夜喝完你就领着我们去砸他家玻璃了。你敢说你不是为了黑妹?”
黑妹是我情窦初开时暗恋的女神,一提到她我不由得想起了那段懵懂又甜蜜的高中生活。我笑了笑没说话。他接着说:“那次开运动会黑妹跑百米,她两个大喳喳(**)一颤一颤的,我看你眼睛都快他妈掉出来了。”
他笑着喝了一口酒说:“你还**玩英雄救美呢,不对不对,咋说呢?反正就是为女人出气。气出了,你连人家逼毛都没摸着吧?”
“咋说话呢,那叫连手都没摸着,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拜(别)说这个,你就说那天晚上哥们聪明不?他家住二楼,咱砸完之后让你们贴着墙根跑,这样他就看不见咱们了吧。”
“有个屁用?你一边跑还一边喊扬眉吐气了,第二天不还是知道是咱们干的了吗/”
“知道他也没敢把咱们咋地吧?”
“那倒是,都快毕业了,王瘸子敢惹你?你不得把他家房子点喽?”
唠着唠着两瓶白酒就见了底。我们意犹未尽的又要了六瓶啤酒。喝酒的感觉是层层递进的,初时说话是轻声细语,高了就豪言壮语,多了就该胡言乱语了,喝趴下了就该不言不语了。我们正达到豪言壮语的阶段。俩人尽情畅想不可预知却又仿佛会很美好的未来。毛主席说:世界是你们的!对世界是我们的!是属于还没醒酒的我们俩的!
六瓶啤酒喝完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他的眼神已经迷离,我也头晕的要命。我起身叫醒已经在旁边椅子上睡着的老板买单。还好没达到胡言乱语的**。
两人抱着膀走了出去。刚才的壮志豪情依然意犹未尽。我们大声高唱:“傲气傲笑万重浪,热血热胜红日光。”
“我是男儿当自强。”
“做个真的汉子,人生总要死一次……”
这时不知哪个方向传来一句:“喊你牙了个逼啊。”我们愤怒的小宇宙瞬间爆发,对着周围的楼群狂骂:“操你妈,就喊了咋地,有种下来!”转着圈骂了十数声没人应答。可能看出是两个酒疯子。聪明人谁和酒疯子较劲呢?我俩却有了无敌的寂寞。
走到宿舍附近的一个小区,我内急想要撒尿。我俩看看左右没人,躲在小区围墙外停着的一辆切诺基后面解决内需。我们靠在车身上,酣畅淋漓的挥洒着自己的小兄弟。刚尿完胜子突然大喊一声:“不好”。将我扑到在地。
我趴在地上,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心砰砰乱跳。悄声问他:“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