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露天的演唱会正在举行。看得出这是官方为庆祝庙会而组织的,有县文工团来助阵。在乡下,这样的阵容不可谓不强大,水平也不可谓不高,而且是免费的。若在平常,人们是没有机会免费看这样高水平的演唱会的。虽然如此,台下的观众却寥寥无几,并且这寥寥几个观众还都是上了年纪的乡下老头,满脸皱纹,黑脸黄牙,一边盯着台上一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台上的女歌手非常漂亮,一袭红色长裙,皮肤雪白。她正在演唱一首老歌《十五的月亮》。明天就是中秋节,唱这首歌的确非常应景。虽然观者寥寥,但她却似乎一点也不受影响。这么一首老掉牙的歌,她唱的非常动听,也非常动情,可以说是声情并茂。
不过,女歌手甜美的嗓音很快就被一个粗嗓门的男声给压下去了。发出这声音的是一个肥头肥脑的胖子,挺着一个大肚子。他正坐在离露天演唱会的舞台不远的一个巨大的帐篷的入口处,手里拿着喇叭高声喊道:“走过路过,精彩不要错过。脱衣舞表演正在进行,请赶快买票入场。我们这里是全脱,脱光,脱的一丝不挂,一点也不打折扣,让你大饱眼福,看看他妈的十八年不见阳光的地方。看了我们的脱衣女郎,你们可以跟你们的老婆比一比,看哪个更白,哪个更嫩,哪个NaiZi更大。”入口处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入场五元。不断有人交钱入场。胖子的宣传攻势看来还是挺奏效的。
脱衣舞表演不止这一处,还有好几处,入口处也都有人卖力地宣传着。如果撇开他们讲话的内容,单听他们的声音,刘昆觉得真有点象驴叫。他记得小时侯一听到驴叫,他就要捂起耳朵。那声音太难听,太折磨人的神经。
老周对脱衣舞表演显然很感兴趣。他提议进去看看。
“我们这里的庙会,最大的特色就是脱衣舞。既然来了,如果不看的话那等于白来一趟。”老周笑着说道。
“看就看吧,反正不就五块钱吗?在天津不要说五块,就是十块也看不到呀。”刘昆也笑着说道。
“咱们不用花一分钱。”老周说道。
“那怎么进去。”
老周狡黠地一笑说道上:“跟我来。”
老周带着刘昆走到帐篷的侧面,指着帐篷下面对刘昆说:“从这下面钻进去,动作要快。”说完,他迅速将帐篷下面掀起,钻了进去。
刘昆迟疑了一下,也钻了进去。不过,他没有老周幸运,他被守在里面的人发现了。那人虽然一身警服,手提警棍,但是刘昆断定他不是丨警丨察,身上的警服不过是穿上吓唬人的。
那人冲到刘昆跟前,拿警棍指着他厉声喝道:“出去,赶快出去。”
刘昆无奈又钻了出去。他从入口那里交了五块钱入场。
看这种表演的人还真不少。不过刘昆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这所谓的脱衣舞就是几个女的身上仅保留丨乳丨罩、丨内丨裤站在台上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晃着身体。这和外面的宣传是有差距的。外面宣传的是全脱,脱光,有点言过其实。不过刘昆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虚假宣传在这个社会是普遍存在的,很多知名人士、权威机构都会讲一些假话,更何况一个草台班子呢。
可是老周却有点愤愤不平地说:“妈的,说的是脱光,身上还有东西。”
看了一会儿,两人出去了。
回到县城,两人先找好旅馆,然后去吃饭,吃过饭,天已经黑了。老周家离县城不远,所以他对县城是很熟的。他说要带刘昆去县城的红灯区看看。
那所谓的红灯区就是一段比较僻静的马路上的几家旅馆。
这些旅馆和别的旅馆不同,住在里面的都是那些操皮肉生意的妇女。这些妇女长期租住在这里。
“这里便宜,比天津便宜多了。”老周说道,“二十块钱一次。”
刘昆看到不时有人走进那些旅馆。
“这地方还要门票呢。”老周笑着说道。
“什么门票?”刘昆疑惑地问。
“只要你进旅馆的门,不管你找不找小姐,你都得给旅馆老板二块钱。”
“为什么呢?”
老周笑了笑说道:“本来以前是没有这规矩的。可是后来有很多人来这儿不找小姐,他们心疼钱。这些人进去以后只是想看看那些女的,过过眼瘾,顺便揩点油,在那些女人身上摸一把,过过手瘾。开旅馆的老板觉得不能便宜这些人,不能让他们白看白摸,所以就订下了这规矩。”
“真是生财有道。”
“走,咱们进去看看。”老周说道。
“过过眼瘾。”刘昆笑着说道。
他们进了一家旅馆,每人给了旅馆老板二块钱。
旅馆在二楼,一条走廊,两边有很多房间。
两人一走进走廊,那些在房间门口倚门而待的女人就冲着两人招呼道:“老板,玩吗?”这些女人看上去都在四十岁以上,看那模样,比劳务市场那些找活的女人也强不到哪儿去。
有人从房间里出来,也有人进去,也有人只是来回蹓跶,从这头到那头,再从那头到这头,眼睛在那些女人身上打转,从头看到脚,然后转移到下一个身上,有时侯,他们会嬉笑着摸那些女人一下,引来一声叫骂,骂得很刻薄,但他们却毫不在意,仍然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刘昆感觉他们的这种表现跟自己逛超市的表现很相似。他经常去天津的大超市闲逛,但只是闲逛,并不买东西。他在那些货架前徜徉,看到感兴趣的商品,他会拿在手中仔细鉴赏着。等到逛够了,他会心满意足地由超市的“未购物通道”出去。
老周虽然一向对女人感兴趣,可是这里的女人显然不合他的胃口。
“这些女的都太土,一看就是下地干活的。”走出旅馆的时侯,老周这样评价道。
晚上十点多钟两人正在旅馆房间里看电视的时侯,有人敲门。打开门,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走了进来,问两人需不需要服务。
“多少钱?”老周问道。
“八十。”
“太贵了。便宜点行吗?”
“这又不是萝卜白菜,可以讨价还价。”
“怎么不能讨价还价,你能漫天要价,我也能就地还钱。”
“哎哟大哥,八十块钱也叫漫天要价吗?”
“有的地方才二十。”
“一分价钱一分货。”那女人笑着说道。
“货是还不错,就是价钱太咬手。”老周嘻笑着说。作为个中老手,老周很清楚这里的行情。他去年这个时侯住过这家旅馆,并且还找了小姐。当时是以六十块钱的价格成交的。这次他打算把价钱压到五十。
“你想出多少钱?”那女人问道。
“你再叫一个过来,我们两个人,——”老周指了指刘昆,“每人五十。”
女人同意了。刘昆也没表示异议。说实在话,这样的货色五十块钱不算贵,比天津便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