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累我也认了，可这穷日子我过不了啊!会死人的。我老婆也发誓说要是生完这三个孩子就跟我离婚，让我自己养这仨崽子。”听王建的口气是还想留下孩子的意思，他老婆就丝毫没有回旋余地了。

“得了，去看看你老婆去。正好我这有很多化缘回来的大礼包，都是儿童食品，都拎上给你孩子和老婆吃。”我翻腾一下大登山包，拿出两个《大亨》卷烟厂赠送的食品大礼包，顾不上休息了，直接去王建家看他老婆。

王建老婆叫吴春花，也是我村小时的同学，小时候还在教室里尿过裤子，长大后也没见干净多少。反正整天看孩子喂猪种地的，面容比三十岁的老娘们还衰老。这回怀孕后更是不大半路，披头散发地盖个被子偎在炕头上。王建家还好，洪水过后房子没塌，就是后墙上裂了个大缝子，都是用装粮食化肥的编织袋子临时堵上的。

我进屋吴村花也没理我，眉头紧锁，不说话也不笑。王建的女儿很是兴奋，乐呵呵地接过我手里的东西，打开包就拿出果冻吃了起来，还给她妈妈往嘴里塞了一个。明年这个叫王相宜的孩子就要上学了，有着浓重养儿防老思想的王建很是不屑地看着她说：“死丫头就知道吃，滚出去帮你妈喂猪去！”

我瞪了王建一眼说：“你他妈的，有愁事拿孩子撒什么气。有本事自己多挣钱，想生儿子，还不把钱预备好，你看看把咱媳妇窝囊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下手娶了。”我假装骂王建，边嬉皮笑脸地掀开吴春花的被子要上炕，吓得吴春华急忙拖着大肚子起身穿鞋下地了。

这个穷了没人管的社会是我真心鄙视的，所有生活艰辛的家庭都在互相伤害攻击，底层的老百姓夫妻反目，兄弟阋墙都能归结于一个字“钱”。其实所有的问题，根源都来自这钱字上。不用三步，所有的纠纷都能倒腾到钱上。

“别耷拉着脸了，柱子来了，弄点好吃的吧。我和柱子喝一杯。”王建根本就不会怜惜怀孕的老婆，对待媳妇和老母猪差不多。

“对，春花去弄点吃的。这顿酒喝好了，我给你家拉帮套。”拉帮套是穷人家男人伤残后，住进来另一个男人帮助干活，顺便也解决一下另一个男人的性生活缺乏问题的办法。这几乎是东北穷山沟几十年前留下来的民俗，现在又他妈的跟妓女妓院一样死灰复燃了。只不过换了个名字而已，都叫老铁、相好的或者小姐什么的了。

吴春华这回忍不住笑了，说：“王建，给我点钱。我去给柱子买点猪尾巴去，我记着他爱吃那口儿。”

别说我还真是爱啃猪尾巴，连骨头带皮的，下酒真是好菜。

王建也笑呵呵地说：“给你一百的，再买只烧鸡回来吧。这个娘们从怀孕后就没冲我笑过，一听说柱子要来拉帮套了，立马又是笑，又是买好吃的。没深沉的东西。”

看完产前忧郁症的王建媳妇，喝够了酒，回到小婶子家。看见我妈正围着猪圈那儿转呢。

“柱子，这几天咱家的老母猪不吃食儿，也不爱动地方。你说是不是得病了。”老娘听见我的脚步声，连头都没回地说。

“产后忧郁症，没什么大事。等过几天放出去，上山会一下野公猪就好了。”我是从王建媳妇那里举一反三，直接给出诊断来了。唉，看我妈对母猪的关心，真是比王建他妈对儿媳妇还好，真不知道这人比畜生珍贵不珍贵了。

说着话，我借点酒劲，把顶住猪圈的大石头搬开，直接把老母猪放出木头搭好的猪圈了。

我妈在边上说：“柱子，这头老母猪真是给咱家做了大贡献了。上一窝刚生的小猪崽我到乡里赶集都卖了，一共卖了300多块钱。真是没想到人家一听是小野猪，都抢着买。有个开轿车从外地来的男的，路过大集看见带黄道道的小猪，问我还有多少，他要全包了。这要是母猪再怀一窝，你的媳妇本又能多一万元钱。”听我妈说我娶媳妇的本钱都得从老母猪肚子里生出来，这让我很是没脾气。不知道陈姜听到母猪下崽换媳妇这话，能不能发飙，把老母猪和媳妇如此紧密地联系到一起，也只有我妈这样缺钱又只能靠勤劳双手持家的农村妇女才干得出来。

村里很快就要开始翻盖房子了，救济款下来了，县民政局每户都按人口补贴5000元的建筑材料费，可这路不通就是大问题了。村支书郑秉昌真是没什么主张，急得直搓脚。别看鲁显贵蛮横，人家遇见什么事真能拿出章程出来。

我被每天找我的郑秉昌烦死了，只好给张叔打电话问问什么时候帮助建村小。其实建村小学真是个连环套，几十万就能完成的校舍，要是加上村里通往山外的路就的上了千万了。总之你要盖小学就得修路，总不能雇人把石头空心砖水泥沙子都雇人背进来吧。张前沿就掉进我这个陷阱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