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悲的是陈超群,他早起坐在运动场的水泥台阶上背英语单词,看见了要考体育特长生正强化训练的卢娟气喘嘘嘘地跑过来。闲极无聊的陈超群大声地喊:“卢娟别跑了,咱们找地方试试毛衣。”
身高一米七八的卢娟也不含糊,直接跑上台阶对着陈超群的裤裆就掏了一把。然后说:“就你这样的还想跟我试毛衣,我先试试你的裤子。”
要说陈超群真够杯具的,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了。他直接就捂着小肚子,脸色苍白地蹲在水泥台阶上了。
要说经过于玉老师这一折腾,不影响我跟甄静的高考是不现实的。本来应该进中国科技大学的我,最后进了中国林业大学。这随了我老爸的心愿,种地的他最羡慕的就是林业局里那些发工资的,况且还有批准砍伐树木动辄还能罚罚款的权力,我爸的理想就这么现实
甄静也发挥的不怎么样,最后是直奔了天津大学学英语专业去了。报考英语专业的考生,要求考生体貌端庄,口齿清晰,英语成绩良好。这几点甄静全都符合,没什么意外就被录取了,唯一的意外是他爸爸学完动车离开了天津回了东北,我勉强进了北京。
我降低约会频率的原因,不用说大家都明白,那就是因为钱。我不能伸手管家里要钱去天津泡妞啊,更不忍心花父母地里刨出来的血汗钱扔给铁道部。打小时工成了我每天必修的功课,而上学成了我的兼职。
每天早晨5点起床,我必须赶到学生食堂去削2麻袋的土豆,两个小时的工作时间,换来一顿免费的午饭外加350元的报酬。晚上就到烧烤店里烧炭,从晚6点到10点,一身的汗水加炭灰,换来每月700元的现金外加一顿晚饭,整个暑假白天去卡丁车俱乐部,把人家开到终点的卡丁车跑着推回起点,报酬是每月1500元外加100元的满勤奖,晚上外甥打灯笼照旧是烧炭,这样我整个假期就有了2300元的现金入账。
记得整个暑假没见着我影的甄静跑到北京来,特意去卡丁车俱乐部看我高强度的工作,半天没说话。陪我到了下班时间后,给我买了一整袋冰棍的甄静说:“以后你别去天津泡妞了了,我来北京泡你吧。”
女生真是奇怪的东西,当她们和男生混熟了,说话简直就是简直的,简单而直接。
“还是我去天津泡你吧,泡妞有乐趣。”
“我来泡你。”
“我泡你。”
“我泡你。”
“你再顶嘴,那就谁也别泡谁了。”
“我说的是我泡面,我给你泡面还不行吗?”斗嘴失败的我完美地认输了,看着得意洋洋的甄静,我的心里有点发酸。
这天本来应该很美的,两个人搂着挤公交车,磨磨蹭蹭的暧昧无穷,还在要到站的时候熬上了座位。可就在这时候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靠在车窗边上的我突然看见了一个穿白连衣裙的女孩子,她走在庸俗忙碌的人堆里清新无比而又无忧无虑。我多么希望她就是甄静,不用为我操心烦恼。
我突然就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将来我就让甄静跟我过一辈子劳碌而烦恼的日子,直到她变成黄脸婆吗?
眼看着那个女孩子在自己面前消失,混进摩肩接踵的人流里,没入地铁口,我还没醒过神来。
这时,我的脑袋被一双手给拧了过来。
甄静的脸近距离地对着我,她咬牙切齿地说:“看够了吗?”
“没看够,看不见了。”
“那你下车去看吧。”
才醒过神来的我知道惹了大祸,赶紧编故事。
“真应该跟下去,问问她的连衣裙是从哪里买的,太适合你了。”
“你是老太太靠墙喝啤酒。”
“此话怎讲?”
“卑鄙下流无耻。”
“没听懂。”
“背靠墙壁,酒往下流,满嘴无齿。”
“那和我有关系吗?”
看我又玩装傻充愣这一套,甄静很不耐烦,直接起身走人,提前3站地就下车了,我也赶紧跟在屁股后头解释。
“我其实每天都很累,对不?”
“我看见了,那又怎样。”
“天很热,坐车很烦,对不?”
“我知道,那又怎样。”
“看看风景可以放松休息一下,对不?”
“你看的是小妞,不是风景,别狡辩。”
“路上都是人,没风景对不?”
“我知道,可还有满大街的男人呢,你怎么不看。”
“看男人更累得慌,那和看见自己有什么区别,都是奔波劳碌的命。”
“以后不准看这种风景休息。”
最后甄静否决了我的休息模式。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甄静的脸上有一丝的阴云,难道她还真是担心我出轨移情。其实我现在打工累得已经撵不上汽车了。撵不上汽车这笑话是同寝室的老大赵继伟讲的,根本不怎么看书的他也是从妇科医院免费发放的DM杂志后面看来的。本来他是去看哪里能做人流手术信息的,因为他中奖了,把一个山东同乡小师妹给生米煮成了锅盔了。一直愁眉不展的赵继伟那天在寝室里突然爆笑,他手里拿的杂志惹得我们侧目。大家一起动手抢了起来,最后才知道一个莫名其妙的外国笑话不知道怎么引爆了他的笑神经。
我也读了一遍那个笑话,说一个老女人提醒一个老妇人,说他家老头经常站在街头看金发美女。那个老妇人说:“看看又有什么,我家的狗还撵跑车呢。可撵上它能开吗?”大概是因为赵继伟还能开车,所以才把人家的奥迪弄得要生奥拓了,他的笑真是苦恼人的笑。
我那天跟甄静也讲了这个狗撵汽车的故事,甄静听完后说:“今天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回来后我们去你们校门外开小时房,我让你开汽车。”
“我没想开汽车,我累得都撵不上汽车了。不过可以试试毛衣。”我退而求其次,怕甄静是在考验我。
没想到甄静开房是认真的,就是有个附加条件,我必须先信上帝,她把我领到了崇文门附近的亚斯礼堂,企图让我成为戴罪的羔羊,忏悔我的的过错。
以开房为要挟和,企图诱惑我皈依基督教,这很让我无语。甄静这提议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刺激,让我想起一个国外的征文启示,要求是用皇室、宗教和性来编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小说。结果最终获大奖的那篇写得十分简洁而又独特:女王怀孕了,上帝呀,这是谁干的?
我的企图很明显,不管这么说先答应她信上帝再说,然后我再顺水推舟……当甄静把我领进礼堂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没戏了。里面的信徒太虔诚了,反衬出我的无耻来了。最后我决定,把信不信上帝和开房分开,这两者混在一块实在是太不严肃了。
甄静信上帝和她经常吵架的父母有关,她妈经常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唠叨,她爸除了用破口大骂还击外还偶尔动拳头。这使得甄静无法在家里安静的呆着,于是她发现了一个好去处,那就是县城里的一个基督教堂。她父母一开吵,她就离家出门,直奔教堂。坐在长长的木条凳子上,甄静觉得十分安全。她被劝退转学的时候,正式受洗,成了一个虔诚的基督徒,这都和我吃的那个烤地瓜有关,我有责任,那个烫手烫嘴的烤地瓜也脱不了干系。
甄静走进天津基督教会山西路堂的时候,已经注定了我们分手的结局。
一个半老不少的美国外教汤姆逊发现了个在教堂里虔诚祈祷的中国女孩,他没费什么事儿就说动了甄静,去位于印第安纳州印第安纳波利斯的美国基督教神学院留学,一切担保和手续都由他和教堂办理。
此时的甄静正为每天打工,与她见面越来越少的我担忧。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多年以后才知道的,我大学里的一个女同学王云霓去天津大学找她谈了一次话,详情我根本无法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