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后面两句和前两句毫无逻辑关系，一点也不像一个学过计算机的人编出来的东西。但我想，这就是诗，现代诗，不是程序代码。

正当我诗情正浓的时候，课长走了过来，问我：“图画得怎么样了？”我赶紧关了word，也就是说我的这首诗像《红楼梦》一样成了残稿。

“画完了，画完了。”我重复道。

“打开给我看看。”课长走到我旁边。我邀功请赏般打开CAD，课长看了看，点了点头，说：“不错，工作效率还可以。”然后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转过身来，露出一副狡黠的嘴脸，说：“工作也要注意劳逸结合，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看视频，你那电脑里……”

他这一通话把我搞得莫名其妙。我点开最后一个盘，有一个“Happy”文件夹，进去一看，天，竟然是传说中武滕兰的视频。看来，课长也是个性情中人。这样的领导，真是百年一遇啊。

欣赏完一个视频就到了下班时间。我走在回去的路上，心想，老天待我不簿，既得到佳人垂青，又得到领导关怀，真是双喜临门。运气不错，我决定去买张彩票。

福彩门口挤满了人，看来想一夜暴富的大有人在。他们之中又以朴实的农民工居多，只见他们紧紧攥着自己买的号码，眼睛直盯着液晶显示屏，等待着改变命运的那一刻。但是，那一刻99.99%的人一辈子都等不到。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绝大多彩民到头来白忙一场，为他人做嫁衣。这一刻，我觉得我们的同胞真是太善良了，虽然社会是如此的不公平，80%的资源掌握在20%人手中，甚至连他们买的彩票都可能是被别人操控，但他们还是如此安分守己，只想通过这种渺茫的希望跻身富人的行列，而不像外国诸如车臣、哈马斯、猛虎组织集结起来对抗政府。我也时常想，我们的政府该是多么幸福的政府。拿着纳税人的钱骑在纳税人身上，一点也不担心老百姓会揭竿而起牛逼起来。

我随机选了一组数字，便迫不及待地YY我和冰儿在海滨缠绵的情景——看来是刚才看了武滕兰的缘故。

十四

我兴高采烈的上班，准备把昨天写的诗送给我心目中的女神。打开电脑，我傻了眼：

我想带你去上床，

到我们常去的草地上。

世界那么淫，

我看你最行。

操，这是哪个王八蛋改的。正准备发火，课长露出他的招牌表情，对我说：“小伙子不错，还会写诗。”

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怎么了？看上哪个小妞儿了？”课长单刀直入。

“没有呢，写着玩。”我说。

“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这个鸟厂，拉一泡尿尿骚味都可以传遍全厂。”

妈的，真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正准备说点什么，课长抢在我前面：“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动财务的那个妞儿，她可是有主的人了。”

我感到一阵绝望。我的人生阅历告诉我：名花无主的从来都没搞定过，何况名花有主。

我正准备说，没事没事，我只是闹着玩，以此来挽回自己的面子。

“老子当初也是栽在她身上。”课长无奈的说。

顿时，我产生极大的兴趣，也就顾不上上下有别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见课长没反应，我继续补充：“大不了以后多为老大分点忧。”

课长点燃一支烟。看来又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那一年我毕业，初涉社会，对未来充满向往，更向往如花似玉的姑娘。”没想到课长出口成章，很有诗人潜质，不愧为211兼985出来的。他吸了口烟，接着说：“其实最初的我是个理想主义者。大学期间，我爱上了一位姑娘，那个姑娘像雪莲一样纯洁，像菊花一样素雅，像格桑花一样坚强。”这一段排比句，让我对他高山仰止。“我说出来你肯定不相信，大学四年我和她相敬如宾，俨然神交。妈的，如今想来，好不后悔。”课长弹了一下烟灰，继续说：“毕业之时，我和她如胶似膝，难舍难分。她对我说：‘希望有朝一日你驾着七色云彩来娶我，我会停留在等你的愚人码头。’只怪当时我太过于诗人，听信了她的话。没有珍惜最后一次机会。不出一个星期，就听说她嫁人了。嫁的是一个富二代。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盘里的鸭子飞到别人碗里。但我对她一直难以释怀。直到来到怡城，看到高洁。高洁身上分明就有之前女友的影子。作为男人，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我决定从高洁身上寻找慰藉。”

“后来呢？”作为听众，我觉得我应该有所反应，这样有利于鼓励表演者。

“好逼都让狗操了！”

听到这话，我差点没把喝进的水喷出来。显然，课上有点激动，不过在我看来，他渐渐进入了佳境。

“那时候刚出来，工资又不高。但为了追求高洁，我几乎花掉所有的工资。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有所斩获。”

“上手了？”我搓了搓手，激动地说。

“上当了！”课长拍了一下桌子，说：“原来她是想利用我的身份满足虚荣心。”

“怎么说？”

“你不看现在的高洁趾高气扬，人五人六的。其实她刚出来的时候特土气。很多女孩子都一样，经历过大城市洗礼后都变了。本来朴实的人浮华了，本来实在的人虚荣了。高洁那时候就是看中了我名牌大学的光环。其实这点本无可厚非，女人嘛，是虚荣一点。我也不是垂涎她的美色吗？只是后来，郑之松来了。”

“郑之松？”

“就是副总，那个台湾老头。”

“不会吧，他们有一腿？”我感到一阵恶心。

“所以说，年轻人，三思而后行啊。你们最大的财富就年轻，但是年轻并不是真正的财富。”

我实在忍不住，吐了一口痰。

“脚臭吗？等一下带你去洗脚。”课长意味深长地说。

十五

金盆洗脚城是附近最大的洗脚城，课长是这里的常客，我倒是打出娘胎之后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心里难免有些紧张。走进大堂的时候，课长拍了拍我的肩膀：“难得啊。”接着又说了一句让我生不如死的话：“难得啊，你还是童子鸡吧？”我怎么好回答他呢。我只好红着脸，怯生生的跟着他。来到前台，课长径直走到前台小姐身边，色迷迷地望着她的胸部，说：“靓女，不错嘛，几天不见，又长了。”那女的显然是见过世面的人，说了一句话，雷得我天昏地暗：“先生不是也长了吗？”

说实在的，不是我装逼，我真想立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个人名誉事小，家族荣辱事大。万一哪天传出去，别人再添油加醋一番，我的一世英明就完了。但是，我知道，我是出不去的，即使走出去，也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与其不能证明自己无辜，不如证明自己不无辜——这个我是跟王小波学的。

在东莞这地方，只要走过一遭，走出去，可能很难解释没“被服务”过。曾有位政府官员说过：“服务朝东莞看齐。”言语之间无不洋溢被服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