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说：那你家里有人不方便？不方便你早说啊，咱去开个钟点间就是了。

我慌乱的说：也不是。我……我忘记买夜宵了，晚上还要熬夜呢。

欣欣顿时一脸坏笑：坏人，今晚还想通宵干呀，看不出来你活儿还挺好。

我又是一阵脸红。

买了夜宵，我终于在欣欣急不可待的催促下掏出钥匙，打开了我那20平米的小房子。

进屋，换鞋，我终于在南京的小房子里迎来了第一个客人。当然，也许是最后一个。我心里已经决定明天就去换房子。

欣欣在我面前慢慢的脱着衣服，我则满屋子里找烟抽。终于找到一盒南京，点了一根狠抽几口却呛得自己咳嗽起来。咳嗽完了，我赶紧制止马上就要全裸的欣欣：你穿起衣服来吧，我们，我们说说话好吗。

欣欣终于呆住了，楞楞的看着我，忽然一下子就滚出了泪珠：我知道了。你还是嫌我脏的。呜呜。其实人家还是学生呢，我到1912去也是业余兼职而已。呜呜。

我最怕女人哭了，赶紧安慰她：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有女朋友了。

欣欣继续说：你以为我就没有男朋友啊。

我彻底慌了：我……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有病的，我那个，那个，不好用。

欣欣终于止住了眼泪，抬起头望着我，灯光下一副可怜我的眼神。这个时候，我终于可以好好的看清楚她的模样了。那一瞬间我的**忽然有了一股冲动。

但是，她长长的睫毛上零星挂着的那几滴泪珠又让我想起了小霞。或许那天晚上，小霞在等我去救她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吧。

烟已经烧灼了手指，我赶紧慌乱的把它扔进烟灰缸里。

欣欣轻轻靠近我说：哥，以后你给我当哥好不好啊？其实哥你不用自卑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也许你的病以后能治好呢。

我摇了摇头，漫声说：这个病是治不好了的，你说人死能复生吗？死亡才是人最大的病，永远也无法医治的病。

说完这句话，我的全身一阵战栗，甚至牙齿都发出了轻轻的摩擦声，仿佛一个瞄准已久的子丨弹丨终于击中了我的心脏。师傅教育我多年视人命如草芥的观点在脑海里终于出现了动摇。死在我手中的那个丨警丨察以及“猎豹”、“双喜”，他们的亲人是否也和我一样疼痛呢。

欣欣显然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在我身后紧紧抱住了我：哥，别往心里去了，人活这一辈子就是来受罪的。早死早解脱 ，最后都解脱。一样的。

听完欣欣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的内心也终于平静了下来。这大冷的天我竟然出了一身汗。

欣欣穿上了衣服，点上一根烟说：哥，今天我也不出去搞什么兼职了，就陪你说说话好吗。

欣欣躺到我的小床上去，悠悠的吐着烟圈：你知道我为什么痛恨城管吗？我，我们全家，我的爱情，我这一辈子都毁在他们身上。

欣欣说：我那个时候还在老家上高三。父亲去的早，为了给我准备上大学的学费，母亲白天在食品店上班，晚上就出去摆水果摊，还弄个了火炉子卖茶叶蛋和豆腐干。我经常放了学去帮母亲。可是她总是撵我走，说让同学们看见光笑话我。我可不怕别人的笑话。后来就是城管来拆我们的摊子，说是要评国家卫生城。母亲上前去抢那些水果，被他们踹倒在火炉子上，让热水烫坏了脸。那个时候我在班上有个关系很好的男同学，也就是我现在的男朋友。当时我知道他喜欢我的，其实我也是喜欢他的。那天他去接我，正好看见了。他拿起水果摊上的一把西瓜刀就冲了过去。还好，那个城管的副大队长没被砍死只是砍伤了他的胳膊。我男朋友就被丨警丨察给关了起来。我们俩在班上的学习成绩都很好，本来约定一起考南京大学的。为了让他能够参加高考，我就去求那个城管的副大队长。那个禽兽说放了他也可以，但是必须上我一次。就这样，我的第一次就权算喂狗了。我男朋友放出来以后又跑去报仇。那个禽兽竟然把他上我的事情告诉了我男朋友。我男朋友一气之下就把他的那个玩意儿给割了下来。

说到这里，欣欣咯咯笑了起来：想想他那个丑陋的玩意儿被割下来我就忍不住笑。说完了，欣欣还在笑。渐渐的笑出了眼泪。

欣欣接着说：我男朋友被判了二十年刑。那个禽兽伤好以后则升了官，当了大队长。我收到了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就去监狱里看我男朋友。我告诉他，不管多长时间我都等他。我的身体虽然不纯洁了，可是我的心灵要为他守一辈子。

欣欣又点了一根烟，笑着对我说：你知道我男朋友在监狱在怎么过吗？他让我拍了照片给他送进去。开始什么样的都中，后来就要裸体的了，再后来就要我拍些**的照片。他在里面就用这个解决自己的问题。

我默默的听着，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

欣欣也发觉了我的沉默，问我：哥，我都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呢。

我说：你不是早知道了嘛，山东的啊。

欣欣问：我问你山东哪里的。

我想了想，不想欺骗她：胶州的。

欣欣说：啊，胶州啊。我知道，你们那里出了一个高凤翰，是扬州八怪之一。

我奇怪了：你不是学历史的嘛，怎么连美术都懂呢。

欣欣得意的说：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这可是我老师30多年前从他的导师那里听来的。即使考古界里知道的人也不多。

又是一个秘密。

我的心一动，赶紧仔细的听着。

欣欣说：这个高凤翰的画作在考古界可是个宝贝，据说他的画充满了神秘。1960年，山东大学历史系的刘敦愿教授就根据他的一幅《博古图》，在胶州挖掘出了著名的蛋客黑陶，后来又在那里挖掘出2000余件文物。（注一）

看我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欣欣也来了兴致：其实，他们挖掘的这些东西并不是那个真正的秘密。真正的秘密还隐藏在另外没有闻世的作品里。

我忽然想起来，成总曾经有意无意的在我面前提起过，汪董喜欢古董字画，让我打听过胶州民间有谁收藏高凤翰的绘画，只要是真品，无论要价多高都要买到手。而我那身为杀手门当代掌门的师傅，也对高凤翰有着莫大的兴趣。

我的心里忽然敞亮起来，好象一扇通向自由的大门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但是，我却不知道如何去打开门上那把锁。我急急的问：你知道那秘密隐藏在他哪张画里吗？

欣欣却猛然转移了话题：知道曹雪芹的巨著《红楼梦》吗？

我紧张的点点头，生怕漏过一个字。

欣欣继续问：知道《红楼梦》里的“大观园”吗？

不待我回答，欣欣接着说：那你可知道，当代红学家邓云乡已经考证出，曹雪芹所描写“大观园”就完全模仿自高凤翰的《入境园腹稿记》（注二）。而《入境园》这幅画作却没有在世上流传的任何记载。

欣欣的话像一记闷雷砸在了我的胸口。

注一：高凤翰在一黑陶罐上的诗刻和画有三足陶器的《博古图》花轴因起山东大学考古工作者的注意，后人们按图上提供的信息往胶州三里河求索，终于发掘出一处重要的古文化遗址。 （见《胶州市志》）

注二：入境园腹稿之事见邓云乡著作《水流云在丛稿》一书之《曹雪芹园冶构思探秘》一文。中华书局2001年3月第一版。

杀手语录之三十五：大隐隐于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