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师兄和小珍姐姐的身子分开了。河面上传来小珍姐姐脆脆的笑声。我赶紧起身往回跑。扭头才发现,那条叫宝宝的大黄狗就静静的蹲在我身后。它伸着长长的舌头,流着哈喇子,狗眼聚精会神的目视河中。
后来,小珍姐姐和师兄之间肯定还发生了一些什么。有个跑广州长途的大货司机经常给小珍姐姐买项链买化妆品什么的。我一看就知道是些不值钱的地摊货。可是小珍姐姐去拿着当好东西,还经常在师兄面前晃颠。
再后来,小珍姐姐就跟着货车司机跑到广州去了。再再后来,罗锅子乐颠颠的跑过来跟师傅商议,说小珍寄回来很多钱,想回村子盖个二层小楼,问师傅让师兄给他当上门女婿中不中。师傅还没说什么,罗锅子大叔就让师兄给提溜出去了。那段时间师兄变的更深沉了,整天憋在屋子里看VCD。
师兄离开我们以后,师傅也变的不喜欢说话了。不过他经常在我面前叨叨一句话:女人是麻烦啊。漂亮女人更他妈的是大麻烦。
不可否认的是,我现在终于碰上了师傅口中的麻烦了。还是个超级大麻烦。
我心急火燎的想上那最后一辆跑青岛的依维柯。
可是那个被抢了包的大麻烦却死死拽住了我的胳膊:大哥,大哥啊,别走啊,帮帮我吧,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啊,我就认识我姐姐啊,可我等了一下午我姐姐也没有来接我啊,大哥大哥,我手机没了啊,我再也联系不上我姐姐了啊。大哥大哥,你是好人,你帮帮我吧。大哥大哥,求求你了。
天还没黑,汽车站里还是有些三三俩俩的人,大家都把目光对准了我们,没有一个想上前帮忙的意思,全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我无奈的回头看了大麻烦一眼。我看到的是一个长发散乱在肩上的女孩,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大大的眼睛像受伤的小兔子,微微上翘的鼻子因为啜泣而一颤一颤的。她把我的心也搞的一颤一颤的。
就是这一眼,让我做出了一个一生都无悔的选择。
杀手语录之四:有陷阱跳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我几次欲言又止,只好任凭她扯住我那脏兮兮的棉外衣。她哭哭啼啼夹三缠四的说了10几分钟,我的心也纠在一起疼了10几分钟。这是我第一次知道看别人难受自己更加心疼的滋味。
我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恶声恶语道:再哭,我真的走了啊。
她立刻止住了哭泣,说:别走,大哥别走,我不哭了还不行嘛。
她擦了擦眼睛说:大哥,我真的不哭了。你看,我笑给你看看啊。接着,她光洁的脸庞上开始使劲积压出难看的皱纹。我俩都一楞,然后齐声发出不同的笑声来。
我说:看你的样子是外地的吧?
她说:恩。第一次来胶州。
我说:说说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她说: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啊。说好了大姐来接我的。我都在车站等了半个小时了。给她打手机也打不通。
我说:那继续打啊。
她说:号码都存手机里呢,通讯录也在手包里。你说咱是不是要去报案啊?
我哧的一笑,被她给逗乐了:报案?你觉得管用吗?
她脸色一黯说:原来这里也这样啊。
我说:你还是快点决定找地方住吧,人家都在望我们呢。
她微微抬头看了看四周,也不好意思了:好的。
我拎起她那个旅行袋,试了试,虽然大却不沉重。看来里面多是些衣服。既然这样那她应该是来准备长住的。都快过元旦了,哪里还有出来找工作的啊?
这个时候,夜色如纱,已经悄悄的蔓了上来。
走到车站门口,她问我:你知道财富大厦在哪个位置吗?我摇了摇头,整个县城我就知道网吧在哪个地方。她在水果摊前接连问了几个人,大家都说不知道胶州还有个财富大厦。
我说:你大姐住在财富大厦啊?
她摇头说:不是的,她是来开发财富大厦的。
这个时候一辆黄顶子的出租车头西尾东停在了我们面前,司机探出头问:上哪去呢?
她赶紧上前说:师傅,你知道财富大厦在哪个位置吗?
司机想了想说:知道,上车吧。
我赶紧拽住了她的衣角:你还有钱坐出租车啊?
她回头很无辜的样子:怎么?你不会连坐出租车的钱也没有吧?
我叹了口气,拎起包跟着她上了出租车。要知道,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坐轿车啊。要是让师傅看见了,还不知道该怎么骂我呢。不过,假设师兄看见我和一个这样漂亮的姑娘一起坐轿车,肯定高兴的用他那可以敲开核桃的手指敲打我的脑壳。
出租车向前开碰见一个路口左拐,继续向前碰见一个路口再左拐,仍然向前碰见一个路口还是左拐,然后停在了一片待拆的建筑群前。
司机把手向前一指:前面,看见了吧?那就是财富大厦。
我们俩使劲向前看,借着车灯光终于看见了:在那片待拆的建筑群外面是一圈广告牌,上面清晰的写着胶州市财富大厦的字样,旁边还有高耸入云的大厦蓝图。
我俩犹豫了一会,一起下了车。司机说:给钱啊,10块。
我向四周一打量,忽然发现马路对面就是汽车站,车停的位置距离我们上车的位置大概就20步的样子。我气愤的指着司机说:你怎么拉我们转圈子啊?明明就是我们上车的地方嘛。
他把眼一瞪:怎么了,那里是单行道,你知道吗?少罗嗦,快点给钱。
我把包一放,冲着司机就过去了。旁边的美女赶紧拽住了我,小声说:给他吧,算我借你的。
司机开始看我的样子,明显吃了一惊。发现我被人拽住了,又神气了:小子,冲动什么啊?想打架啊?
我冷冷的说:我这不是来给你钱嘛。
10块钱就这样没有了。美女围着广告牌转了好几圈也没有发现一个工作人员。我无奈的对她说:别找了,都几点了嘛,有人也早下班,你还是考虑考虑今晚住哪里吧?
她又是一副要哭的模样:那可怎么办啊,现在银行下班了,我的存折也提不出钱来啊。
我说:你就不会给你家里打个电话,问问你大姐的号码?
她迟疑了一下,低声说:其实她不是我的亲姐姐,我们只是一个村子的。再说了,我们村子还没有电话呢。
我的头彻底变大了。
我说:那咱先吃饭吧。
她咬了咬牙说:要吃你去吃吧,我就回车站等我大姐。我相信大姐不会不管我的。
我俩在车站继续等了两个小时,不用说她口中的那个大姐了,连个鬼影也没有。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了站在我面前的她,有一个和她人一样漂亮的名字:连晓霞。她老家是四川的。具体哪里,她没说。那个村子在山上。汽车到了镇上以后,还要再走两天的山路才能到家。
她今年中专毕业以后一直在宾馆里做服务员。这次来胶州就是投奔她大姐的。
她神采飞扬的夸奖她大姐:大姐是我们村唯一的大学生,还是硕士呢。不过她自从上了大学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大姐据说一直在北京的大公司做总经理呢,我们上中专的学费都是她寄给我们的。村子里只要有人没钱上学了,给她写封信,她肯定就寄钱回去。
我说:不会你的手机也是你的大姐给买的吧?
她很伤感的说:当然不是了,是我以前的男朋友给买的。个旧手机,花了200块钱。
我看她也没有去宾馆住宿的样子,再说我还想省点钱呢,估计晚饭还得浪费个十块八块的,就说:要不咱去网吧上通宵吧,等天亮了再来找你大姐。
她高兴的说:好啊好啊,我们村里和我一起上中专的有好几个人呢,她们那里肯定也有大姐的电话号码。说不准能在QQ上面找到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