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医院挂了急症，急症科的中年女医生拉着月经不调的脸，打着哈欠用手电照看了我的瞳孔后，对杨易和魏秋月说让我先到一旁醒酒。我想解释可干哑的喉咙发不出声，指手画脚的结果把我弄得更符合酒鬼的形象。杨易欲替我解释，可关于我受伤的细节他也说不清楚，弄得医生也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他。

好在不一会蓝晓芸上班了，她闻讯赶来看到我半死不活的状况，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神情紧张地问道：“小山哥，你跟人打架了？”

还是护士会理解人体贴人，我眼泪差点潸然而下，内心荡起被人理解的喜悦，我动了动嘴角，噙着泪花朝她轻轻一点头，就这都痛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在蓝晓芸的安排下，我去拍了胸透检查了声带后躺在病床休息。杨易替我取来化验报告，他拿着报告对我说：“支原体衣原体感染前列腺肿大外加白带异常。”

魏秋月瞪了一眼杨易道：“我看你神经不正常！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拜托你能不能多点沉默少点幽默啊？”

蓝晓芸从被切了歌似的杨易手中拿过报告单给我讲明病情，她说我是肺部感染甲状腺肿大声带出血，需要静脉注射消炎。蓝晓芸给我打点滴的时候还给我量了体温，结果是我有低烧。我一句话也不想说，没有力气也没有兴趣，闭着眼睛很快昏昏沉沉地睡去。

当我醒来时，我看到田丽娜、马海涛还有华子出现在病房。马海涛见我醒了，指着我鼻子道： “瓜娃子，这些事情你咋不跟我说呢？唉，你这傻孩子一根筋。”

“去！现在说那没用的干啥？”田丽娜大眼睛闪着泪花拉着我的手道：“小山！你感觉好点没？别怕，我们守着你，没事的昂！”

“到底是谁---谁干的？我让大庄小军替你报仇去！”华子把脑袋凑近道。

杨易义愤填膺地道：“必须的啊！这仇必须得报！华子，把你公司几十个保安组织叫上，非弄死他们丫的不可！”

田丽娜没好气地道：“你们小声点！当自己黑社会啊？弄死他们你们不也陪着死？这事必须交给丨警丨察处理，法治社会懂不懂？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你们不能跟小山一样犯浑。紫嫣她怎么还不来呢？等她来了就报警。紫嫣，你咋才来呀？”

众人目光转向门口，我慢慢地将脑袋脖子一起移动，看到莫紫嫣出现在病房的门口。一向靓丽夺目的莫紫嫣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面色阴郁，她一声不吭径直走到我的床边，扫了一眼我后，把目光投向床头悬挂着的吊瓶，眼睛眨了几下，声音有些暗哑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的！”我冲她微笑着道，但声音暗哑得连我自己都听不清。因为离得近，我看到莫紫嫣的眼睛有些红肿。

莫紫嫣有意回避我的目光，她把头偏向田丽娜低声道：“医生怎么说？”

田丽娜道：“主要是肺部感染有积液和声带有点红肿出血，打点消炎药物应该很快就好了的。你别看他瘦归瘦但是一身腱子肉，睡一觉起来就会虎跃龙腾的。”

“娜娜，小山有没有腱子肉，人家莫主任比你清楚，是吧？”杨易贼眉鼠眼道。他刚说完，魏秋月就拿眼睛瞪他。

田丽娜和杨易的调侃并没有让莫紫嫣神色舒展丝毫，相反的是她眼睛忽闪几下，泪水盈满眼眶，她低下头用手擦拭。

田丽娜和魏秋月见状上前安慰莫紫嫣，田丽娜说：“放心吧，就他这贱样，寿命指定比谁都长，你想想他平常嘴有多贱啊，不是有句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嘛。”

魏秋月说：“别担心，山哥很快就能好。打点滴效果好见效快，别说肺部感染，就算其他地方有感染也都一并给治了。”

田丽娜和魏秋月体贴入微地安慰莫紫嫣，让我觉得她比我更像病人。杨易和马海涛以及华子在旁边议论着怎么为我报仇，一会说报警一会说自己找人搞，后来又说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听着他们说硬来硬去，我就觉得我浑身哪儿哪儿都软，我对他们说要硬先等我身体硬起来再说，我让他们先回去，他们一个个不肯离去，好像我随时会不治或者还会被人到医院砍杀，我实在没有气力去说服他们索性闭上眼睛睡去。我躺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整个就是一个鳖，一个没有坚硬的壳却总爱抛头露面的傻鳖。

我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多醒来，感觉脑袋轻松了许多，喉咙也不那么干痒难受了。其他人已经离开，只留下莫紫嫣和杨易陪我，见我醒来杨易买来吃的，莫紫嫣用调羹一勺一勺地喂我，虽然她竭力掩饰她的心情，可脸上不朗表情任谁都看得出，我刻意盯着她眼睛看，她却低头躲避我的目光。

我实在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对莫紫嫣说：“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莫紫嫣摇摇头，道：“快吃吧！”

我冲杨易道：“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跟紫嫣说。”

“说什么啊？等你好了再说吧！”莫紫嫣一蹙眉不耐烦地道。

杨易看了我俩各一眼还是退出病房。莫紫嫣垂下头默不作声。

“紫嫣，对不起！因为黄斯仁克扣我的提成，我和他闹翻了，我想着给他点教训，所以一气之下就匿名举报他向你-------你表舅行贿的事情，我不该对你隐瞒这件事，但我又怕你为难，所以就------”

“现在能不能不说这些？”

我停顿了片刻，深呼一口气道：“是，我应该早点跟你说，可我怕你生气------”

“你还说！”说着，莫紫嫣大颗眼泪落下，她把目光转向窗户，两行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嘴边，她紧闭的嘴唇有些上翘，使得她神色倔强而又委屈。

我沉默地看着她，在莫紫嫣擦干泪水后，我道：“好吧，不说这些事情，你回去休息吧。”

“为什么让我走？”莫紫嫣突然提高声调道。

我颇为惊讶地看着莫紫嫣，嗫喏地道：“我看你很疲惫的样子，让你回家休息休息------”

“你手机关机，我到处找你找不到，我担心紧张，可你出了事情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还是娜娜打电话告诉我的，我到底算什么啊？”说着莫紫嫣刚刚敛住的泪水又下来了。

我急急辩解道：“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手机昨晚丢了，我到了杨易家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迷糊着的，真的，怎么上医院来的我都不知道。不信你可以问杨易啊！”

“你还说！你还说！你不骗我你会死啊？” 莫紫嫣咬着嘴唇双眼噙泪一脸委屈。

我现在可以小声说话，但是还无法自由活动，脖子还抻着的，瞥见床头放了一卷纸巾，我把纸巾丢到靠近莫紫嫣的床边，同时道：“快别哭了！你哭得这么伤心，就像我不是得了绝症就是快要医治无效了。”

我刚说完。莫紫嫣就嗷地一嗓子哭出声来，可她又竭力抑制，所以哭声听起来是高起低落，把她委屈纠结心情淋漓尽致表达出来，她双手捧着脸哭得浑身一抽一抽，哭了一会她开始有所收敛，拿起纸巾擦拭泪水，可擦着擦着她将纸巾狠狠地摔在床上，随即拿起她放在床头的挎包，掩面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