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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校长摘下眼镜擦擦脑门上的汗水又说,有一次包工头坐在办公室就是不走,说不见到校长绝不回去。这回惨了呆在房顶的竹棚里一动也不敢动。那竹棚原先是一个老师用来养鸽子的又热又臭,自己又在里面拉屎拉尿,更是臭得不得了,呆在里面整整九个小时差一点儿中暑昏过去。包工头走后他再也无力往下走,是学校的体育老师邢大壮把他背下来的。你说我这个校长今年都58了,窝囊不窝囊呵!

我说,不要急,慢慢还吧。

“嗨,慢慢还,能还得起吗,你看看吧。”陆校长从裤兜里抽出一张通知单晃了晃说,“县里又来文件了,要求各个中学建两间电脑室,配置的电脑不少于60台,我又去哪儿弄钱呢。”

“你再看看,年底教育局要举办‘中小学生英语大赛’,”陆校又从后裤兜里抽出一份文件,用力敲敲红头大字说,“各个学校都要交赞助费,我又去哪里偷钱呢?”

陆校长平视着前方,说:“这个校长真不知怎么当下去,上个月我向教育局长提出了辞职,可局长说不把那一屁股债还清,哪里也别想去。”

陆校长眨眨眼又说:“完了,我是一条路走到底了。”

我很同情他,但又不好问得太多,因为我不是管教育的,问多了有插足他人领地之嫌。于是我直接了当地说,听说学校有流氓来骚扰?陆校长捋捋白发说:“哪有什么流氓,要说有流氓包工头就是流氓了。”我恍然大悟说,以后流氓来了你别报警,我可管不了啊。陆校长晃着圆圆的脑袋说,报什么警啊,不会的不会的。

我想去新教室里看看,但由于学生还在上课只好放弃。

这时,我看到教学楼右侧的教师宿舍还是低矮发黑的瓦房。

陆校长以为我去看老师的宿舍,就语气坚定地说:“领导放心,老师的破烂宿舍我会想办法改造的,明年下半年他们就可以住上新房了。”

我说,钱从哪来?

陆校长很有信心地说:“继续借钱。债务越多上级领导才越关注,说不定到时候国家会一笔勾销呢。”

我说,老师都理解你吗?

陆校长过了一会儿才说:“不理解。”

我说,为什么。

陆校长脸色凝重地说:“他们都以为我一定吃了包工头的回扣。”

我严肃地说,吃回扣是犯法的啊。

陆校长连忙申辩说:“不可能啊。老板是很精的,没有拿回成本是不会给你回扣的。”

其实拿没拿回扣只有天知地知。

我不想把话题扯得太远,便拍拍他的肩膀说:“新宿舍建起来后,我一定来看看。”

陆校长苦笑着说:“好呀,好呀。”

离开学校时天下起毛毛雨来,辽亮的歌声从教室里传出,草地上的太阳花经过雨水的洗涤显得格外红。

几天后县里召开农村工作会议,我正好和管教育的谷副县长坐在一起。我认真地对他说,山根中学欠那么多债务怎么办啊?谷副县长不加思索地说:那能怎么办?教育这条线欠债太多了,当校长的该躲还是要躲一下嘛!

乡村小楼

今天乡里要召开“外出农民工经验介绍”现场会。

乡里对这次现场会十分重视,反复研究了几次会议方案,昨晚乡长赵五更还跑到我房间里说:“你一定要到会呀,给大家作作重要指示。”出门时他又回过头恳求道:“一定要去啊,县领导讲话意义就是不一样呀!”看他一本正经的神情,仿佛离开我现场会就开不成似的。

现场会我是一定要去的,因为我是蹲点的县委常委,更因为乡里的工作做得好不好关系到我的声誉和政绩,可以说是一荣俱荣吧。

大会理所当然在乡大院的篮球场上召开。昨天还晒过稻谷的蓝球场上,一大早就黑压压地坐满了人。他(她)们有的是村委会动员来的,有的是被家长赶来的,更多的是听好乡里要发给每人一件衬衫而自发来的。其实来多少人都无所谓,反正乡政府不管住宿吃喝,更不会给大家发衬衫。

天空早早就呈现出一贯以来的蓝色,椰树上的叶子格外的绿,连大院里狗和鸡也格外守纪律,自觉躲到远处的角落里,平时经常缠着书记乡长反映那解决那的农民也不见了,因为乡长昨天就贴出了通知今天什么人也不接见。二年前就坑坑洼洼的路面上还铺了一层细沙。在政府大门上,一条横标随风摇曳。

乡下开会一贯以来都不很正规。他(她)们坐在沙土地上很不老实,时而交头接耳,时而互相打闹,还有人在他人的后背上用手练字,好像乱哄哄的菜市场。大概是见多了的原因,主持会议的副乡长老蔡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时不时大声喊“安静,大家请安静”,但会场还是乱哄哄。见我眉头紧锁,老蔡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乡下开会就这个样子,以后会开多了就习惯了。

赵乡长的头发梳得贼亮,迈着鸭形步走上麦克风前,用比平时高得多的声音致开幕词,稿子是乡秘书提前写好的,逻辑性号召性都挺强大,说到最后还领袖般地用力挥了一下拳头。我不理解他挥拳是什么意思。莫非他想模仿伟人讲话。

赵乡长讲话后,六位女青年轮流上台作报告,她们是石榴村的村民,也是乡丨党丨委和政府讨论几次才定下的“典型”。这几个姑娘都很年青,长得也不错,在乡村还是很抢眼球的。她们都是外出打工的妹子,有的做电子厂检测工,有的做公关小姐,也有做家政保姆的。报告中,尽管她们讲的都是打工的过程,尽管她们的话大家都没听清,但她们的发言还是引起了大家的热烈掌声,甚至有些人还吹起口哨来。也许是第一次对着那么多人讲话,发言的女青年都很兴奋,脸红红的仿佛成了乡里的英雄。

我觉得这些女青年很幸福,这样的幸福不是人人都有的,因此她们也是幸运的。

掌声一落,赵乡长就请我作指示并带头鼓掌,结果又引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我讲话一贯言简意骇,讲了在外遵纪守法的重要性,讲了在外如何保护自己的身体和合法权益,前后不到10分钟,人群中又掀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喜得随行的电视记者急忙端起“枪”一阵猛扫。

大约10点钟,按照会议的安排,大家步行去石榴村参观刚刚落成的小楼。原先乡长想把场面搞壮观一些,考虑请手扶拖拉机拉大家进村,但由于人多成本太大乡里负担不起就改为步行了。

去石榴村要走三公里的小路,远远便看见前面,一角白色的楼房从树林里勾出。太阳很大,明晃晃地照在头上,好像悬在头上的火炉,但大家还是乐意去看一看,因为这村里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更因为姑娘的成功太诱人了。

我和赵乡长走在队伍的前面,跟在身后的青年立刻表现出干群一条心,团结一致向前看观念,有意识地和我和乡长拉开了一小距离,好像我们俩是月亮他们是星星似的。

在乡下人眼里,走在队伍前面的人肯定有着与众不同的资格和身份。想想也是,在县里什么大会小会不都是领导走在前面的吗!

石榴村是乡里有名的贫团村,年收入不足一千元,许多农民至今还住着茅草屋,但近几年来随着村里青年外出打工,村里就有了很大的变化,譬如:修了人行水泥路,打了水井;又譬如:修了厕所拉了电话线。还有几户农民建起了瓦房,从此告别了住茅草屋的历史。

走进村里时大家都已经满身大汗了,村长头戴竹笠光着脚板站在村口迎接我们。身材矮小,嘴里镶着金牙的村长手上夹着一支香烟,边走边说着热乎乎的话,很热情带着大家直往小楼走去,他的麻脸上始终洋溢着自豪,仿佛这些小楼是自己的,而实际上他还住在茅草房里。

“村里的生活不错嘛。”我赞赏有嘉地说。

村长嘴一裂,说:“党的光辉照我心,倒吃甘蔗节节甜。”

“你很有能力呵。”我边说边走。

村长把手搭在我的肩,说:“瞎弄,瞎弄。”

村长摇摇我的肩头又说:“我是不会说话的,领导不要笑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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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政法委书记的真实手记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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