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浅浅一笑，算是很礼貌的打过招呼，然后一头扎进水里朝对岸游去。张斌在水里的姿态矫健且优雅，水中相遇错身而过，他不禁侧脸过来，而我也不巧正打量着他，目光交汇，然后分别。

优雅的踏上扶梯，转身走进了桑拿房。

还是那个小帅哥毕恭毕敬的拿着张斌的手机，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接连两天，还是一样的戏码，没有刻意的勾引没有搔首弄姿的献媚，张斌下水，我则上岸，留个他一个湿淋淋的美人背影。

这些中年有成风度翩翩的男人，自小就接触过不少，虽不曾正面交锋，可是对他们非常熟悉。他们在事业上已经颇有成就，家有妻儿，看似一切和和美美，可是心底里他们是脆弱的。曾经的青春年少，曾经的理想，曾经的热情都随着干瘪皮肤里的水分一起逝去。朝气蓬勃的肉体具有难以想象的杀伤力，虽然婚外的诱惑难以抵挡，可是见多识广的他们不会鲁莽行事，尤其是官员。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克林顿那般欣欣然的拉开拉链享受特殊服务，中国群众远没有美国人民那般的霍达，对总统的性生活津津乐道。

张斌自然深谙此道，手握重权，保养得当的他必定是不少妖精眼里的唐僧肉，投怀送抱的女人肯定比比皆是。与其在妖精神仙堆里杀出血路，不如欲迎还拒守株待兔。我就不信一个张斌在白花花细嫩嫩的年轻肉体面前真能成就当代的柳下惠。权力没有性欲陪衬，总是一种缺陷。领导们大都精力充沛，脾气大，性欲强烈。

心思很长，睡眠很短。时间也被无限拖长，死水一般的生活让我焦虑，更让我忧心的是无辜的父母。

在父亲被带走之后四处传言肆起，网络上更是大规模的出现了各式各样不负责任的说法，不知是那些好事之徒四处散布谣言，甚至煞有其事的提父亲找出了13个情妇还有几个私生子，在他们笔下母亲也变成了刁蛮贪婪的怨妇，四处撵财。他们不遗余力的煽动着群众的仇恨情绪，偶尔几个正义之士也被群起而攻之，在口水战中阵亡。

浏览这样的帖子，我突然怀疑自己是否在人世还是地狱。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与父母朝夕相伴十多年，就连我都开始怀疑自己对他们的认知，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我自己自欺欺人？父母真的是人人诛之的恶人，而我也只是骄纵蛮横的官二代？也许姥姥的棺木里真的藏着大量的钱财？也许千万的现金就在家中的墙壁里埋着？

我躺在水里一遍一遍的回想所有可能被忽略的细节。我还在国内的时候，逢年过节总有人塞给我红包，可是每次都被父母婉言谢绝，而我更是不敢私自收下。后来出国了，每次回国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小心翼翼不让别人知道。说到学费，父母总是语重心长，一次次的提醒我要努力要珍惜，我的学位是靠父母违心收下的烟酒攒下来的。在别人纷纷开着小车搬出市委大院的时候，父母还在老房子里面节衣缩食。如果父母只是在我面前做戏，那我只能照着这个戏码进行下去。

这一夜，张斌没有出现。没了唯一的观众，我不禁失落，愈发焦虑。

第六夜，我才游了几圈，一个白胖油腻的球形物体搂着前突后翘妖艳动人的姑娘在水中嬉戏。那姑娘白嫩光滑的大腿缠绕在球体的最宽处，让猪头埋在她高耸的双峰之间又亲又啃。那猪的一双猪蹄抱着姑娘圆润的屁股掐掐捏捏，姑娘娇喘连连，猪也忍不住淫嚎。那猪朝我的方向抛了一个媚眼，恶心得我差点呛水牺牲掉。

我骂骂咧咧的从水里爬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就是张斌也不值得我侮辱自己的眼睛。

MB, 老子对现场版的人兽交没兴趣！想玩3P找个猪圈去！糟蹋了一池清水。

第二天，我踌躇着要不要去游泳。虽然即便是平时泳池里的水干净不了，可是我有精神洁癖，在打电话确认已经换水之后我才犹犹豫豫的去到游泳馆。

磨蹭的换上泳衣，已经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可是泳池里已经有人，那人沉在水里辩不出面目。刚准备折返却瞟见站在角落里的拿着手机的小帅哥，原来那人正是张斌。

这时张大叔也从水里探出头来，靠在池边休息。我笑意盈盈走到泳池边把浴巾搭在躺椅上，在张斌的瞩目下轻盈的踏着扶梯下到水里。

我对张大叔微微一笑，大叔也回以礼貌的微笑。简单的微笑拉近了我们的距离，化解了目光交汇的尴尬。

要说在国外这么多年学会了什么，至少我学会了善意的微笑，学会了把”谢谢”“抱歉”“请”挂在嘴边，学会了hold the door open for others。每每与陌生人目光交汇，微笑就免掉了别过目光的尴尬。可是在国内这样的微笑总是难以见到，有时候对人报以微笑，却换来不解的目光。

我们互不干扰的在泳池里游泳，张斌经常要停下来接过小帅哥手中的电话，严肃认真的说上几句。

我按着自己的节奏游起来，不紧不慢，每三圈就停下来休息两分钟。偶尔在水中相遇，对望一下。而张大叔似乎总在我休息的时候和我不期而遇，虽没有语言，可是偶尔的对视，让暧昧的气味却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张斌的脸，比网站上的工作照一丝不苟的脸柔和很多，透过岁月的痕迹隐约还能看到年轻时的英武帅气。国字脸，浓眉大眼，五官棱角有形，标准的80年代流行的长相。美人迟暮总是无奈，岁月的沟渠落在松弛的皮肤上，还有深邃的眼袋无疑透露了年纪。

不过张斌过盛的体力让我有些吃惊。我游完了12圈，他依旧还在水里畅游，没有丝毫倦怠，反倒愈发有力。

看着水里的他，我不禁笑了，男人的表现欲还真是强大，据我观察他平时也就在游泳馆待上1个小时，除掉换衣冲凉的时间估计真正游泳也不过45分钟。

兀自走进桑拿房。桑拿房就在泳池边，并不像别处那样在更衣室，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这样设计。

坐在桑拿房的角落里，蒸腾的热气充满房间，毛孔舒张，异常放松。张斌也在几分钟之后跟了进来。

10来平方的桑拿房里，3米长的木凳上，张斌选择了中间的位置，保持了1.2米的安全距离。

心理学上来说，人际交往的距离划分为四种，亲呢距离，0～0.5米，如爱人之间的距离；个人距离，0.5～1.2米，如朋友之间的距离；社会距离，1.2～2米，如开会时人们之间的距离；公众距离，4.5～7.5米英尺。张斌的这个选择介乎于朋友距离与社会距离之间，至少他对我并无反感，不然他大可避开。我心底暗自盘算着。

“小姑娘游得很好嘛。”没想到张大叔首先打破了宁静，虽是夸奖还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口气，嗓音低沉充满磁性。

“哪里。您才是游泳健将，这么多圈下来也是气定神闲。着实有水击三千里的风范。”我谦虚的说道，附庸风雅的拍他马屁。

“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小小年纪居然对古文也有造诣，庄子所说的‘水击’原意说的是大鹏鸟先振翅拍水滑行三千，没想到你把理解为游泳，相当生动。”

我笑着说：”我只是想起小时候父亲教我游泳时引用的毛主席说的‘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没想到您更深刻，升华到了《逍遥游》。”

“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余。毛主席的《水调歌头 游泳》写得何其潇洒，他老人家领悟到了游泳文化的最高境界。我看你静漂练得不错，你也喜欢游泳？”

“自幼跟随父亲游泳，于是有了这个爱好。平时累了，泡在水里反倒放松，心无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