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嘴妈因为自己的儿子大嘴在城里是个干部,所以在村里是很受人尊敬的,一般的没有她说不了的事,可是今天看到芙蓉这样子,她也是无可奈何,只得灰头土脸地给蛮牛回话,说这事万万不可再说,不要到时候吃了官司。
听了大嘴妈的话,蛮牛也吓住了,以后就没再提那钱的事,到了第三年,挣扎着给开运娶了媳妇,眼看看到了分家的时候了,蛮牛才把芙蓉和开运叫到一起,胡乱做了手脚,把三间新房分给了开运,之后一家人在村前的泊池边给芙蓉母子盖了两间草房,再把那800块钱都给了芙蓉,这一家就变成了两家,慢慢地两家人也就变作了陌路,见面都不说话了。
人常说,“死水怕勺舀”,现如今一个寡妇两个孩子,不要说800块钱,就是8000块钱也不够他们三个人吃喝,芙蓉看看这不是个办法,有心再找上个上门的男人,可是说媒的大都害怕蛮牛胡搅蛮缠,就没有一个人敢上门说亲,慢慢地,芙蓉也就死了心,不再想那男人的事,只是一门心思地想着怎么养活两个孩子。后来时间长了,芙蓉学会了一门本事,那就是偷,起先是偷东西,到队里的庄稼地里偷玉米,偷红薯,反正是什么熟了她就偷什么,只要孩子有吃的,她就敢去;后来芙蓉就不光是偷东西了,她还偷人,只不过偷人不像偷东西那样是自己主动的,用她的话说,那是二喜教会了她偷人。
那是两年前的一个深秋季节,下午下工的时候,芙蓉路过队里的棉花地,看着满地的棉花都开得雪白,就寻思着晚上偷偷摘上一些,一来棉籽可以轧油吃,二来孩子过冬的棉袄也有续的棉花了,所以那天她打发两个孩子吃了饭,就夹了一条包袱去了地里。
队里的棉花地就在两条出村路的中间,芙蓉想着从这头进去,等摘到那头出去,那包袱也就应该满了,也不多跑路,从对面那条路再回家就可以了,看好了,想对了,芙蓉就把包袱扎到腰间,匆匆忙忙地进了棉花地。
说来也巧,那天狗拽派二喜去赶集,叫他给队上买几头猪仔,说是养到过年的时候可以杀了给大家分肉,谁知道那天中午下了几点鱼,等着二喜赶到县城的时候,那卖猪的都害怕猪淋病就都回去了。因为有队里给自己补贴饭钱,所以二喜也没有作假,就一个人跑到县里的食堂要了一份炒肉和一瓶白酒,可能是喝得有点多了,他骑上车子还没出城就摔了一跤,把自行车摔坏了,看看没有办法,他就把车子暂时寄存到了食堂,给人家说好,第二天再来取,所以就步行回来了。
不知道是自己晚上着了凉,还是县里的食堂的肉有问题了,眼看快到家了,二喜感觉肚子一阵翻滚,他知道不好,就忙钻进了棉花地里。一阵“扑哧”,二喜感觉自己轻松了,正在这个时候,他听见身后不远的地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起先他以为是野兔,谁知道转了神细看,居然是一个人,二喜不容多想,忙在地上拣了几片棉花叶子擦了擦屁股,系好了裤带,等着来人靠近了,他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细看才知道是寡妇芙蓉。
芙蓉本来是提心吊胆地做贼,现在忽然看见自己面前站了个大活人,那魂魄都叫吓到了九霄云外,她看了看面前的二喜,再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一包袱棉花,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傻傻地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那时候文化大革命的余毒还没有肃清,有的地方还经常会因为这事叫人挂牌子游街,这个二喜自然也知道,他看了看芙蓉,笑着说:“吆,月儿妈,你这为了几个工分晚上还加班啊?队长没说晚上摘棉花怎么算工分吧?”
知道自己面前站的是人不是鬼,芙蓉的心多少还是收回了些,她知道二喜那话是嘲笑自己,自己不知道怎么对答,就还是窃窃地看着二喜。那眼神夹杂这祈求和哀怨,可惜二喜晚上看不见,他过去了一把拉住了芙蓉的手,嬉笑着说:“有光大家都沾些才对!我不能白白地光有看的份吧?”
芙蓉以为二喜要棉花,就忙解开了腰里的包袱放到地上,对他说:“棉花都给你了,只求你不要把今黑的事说出去。”
二喜看也不看地上的棉花:“不要棉花你半夜三更跑这里干啥来了?棉花还是你的,我要你的人。”
这句话芙蓉是听明白了,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因为个这事还要和二喜睡觉,所以显得犹豫不定。
二喜看看芙蓉不说话,就吓唬她:“行,你不愿意我也不强迫你,走,拿上你的棉花包袱,我们去见队长。”说完,拉着芙蓉要走。
芙蓉看看没有办法,就慢慢地开始解自己的袄扣子。二喜看看芙蓉那是答应了,也没等芙蓉解完,就一把把芙蓉按到了棉花地。
后来二喜说话算话,还真没有把芙蓉偷棉花的事说出去,可是芙蓉在庆幸之余却又有了新的烦恼,那就是二喜是不是就会跑到她的家去,叫她很是无可奈何。
再后来,芙蓉居然无师自通地发现,偷人远比偷东西要好的多,没有那么大的风险,而且很轻易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渐渐地,她不再去地里偷东西了,而是在偷人的同时就要回来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叫她曾经暗自庆幸了很久,所以后来也不等着二喜叫她,她也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前往队里的饲养室和二喜幽会了。有一次,她去见二喜的时候甚至还给他带了一些好吃的,二喜以为芙蓉是把心交给他了,可他不知道,芙蓉在他那里得到东西的同时是真心感谢他的,因为她终于不再提心吊胆地去地里偷东西了。
今天寡妇芙蓉再次来到了二喜的饲养室,在二喜看来,比其他任何一次都叫他高兴,这并不是说二喜有多么高涨的性欲,而是他感觉到芙蓉这个时候来到了自己这里,说明芙蓉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没有叫“包产到户”弄晕了脑袋,在自己颇受冷落的时候能来自己这里,这叫二喜很是感动,没有来得及和芙蓉说话,他就一把抱住了她,把手伸进了她的裤腰里。
以前,每次芙蓉来二喜这里都是自己宽衣解带,完事后二喜就会趁夜色给她家送点东西,一般都是装上半袋的黑豆或者是玉米面,那都是队里喂猪的饲料,芙蓉可不管那本来是干啥用的,到了自己家了就是粮食,孩子不饿不叫喊她就高兴满意。今天有点奇怪,二喜把芙蓉搂抱了半天,可是却感觉冷冰冰的,看她没有丝毫热情,就把手抽了出来。
看看二喜冷静了下来,芙蓉从腰后抽出了一条口袋,往二喜手里一塞:“给我弄上一口袋的黑豆!”
平时都是二喜给芙蓉送东西,看看今天她自己带着口袋来了,心里就感觉还是有了变化:“你疯了?一口袋的黑豆,叫我怎么给队长交代?”
芙蓉冷笑了一下:“交代个鬼啊?谁不知道队长是你的连襟?再说,马上就要分社了,那时候谁还查你这点黑豆芝麻的小事?”
二喜不屑地看着芙蓉:“分社?你不是在异想天开吧?你寻思着共产党真的会倒退着走那资本主义道路?”
“这个你骗不了我,别的村大会小会都开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我娘家也已经开始了,你想想,到了那时候,我再想要点黑豆你能给了我不?”说着话,芙蓉先自己在二喜那板凳上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