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好了。我真的在招人呢！”老板娘立即满脸灿烂。
“什么待遇？”
“四百块钱底薪，按提成给工资。衣服卖得多你的工资就多点。”
我转头就走。突然想起小时候奶奶唱的歌词：万恶的资本家，个个剥削贫苦农民发了家……
老板娘追出门口：“你等等！ 你怎么不出声就走了？如果你真想找工作，可以好好商量啊！ ”
我站住了：“四百块钱的底薪？你让我等着吃沙尘暴？你们北京现在好像沙尘暴都少了，我看连沙尘暴我也吃不到！”
“四百块不过是底薪，你衣服卖得好，肯定不是这个数嘛，如果你卖不出衣服，我给你四百块钱也是亏的……”
“你店里的衣服款式和颜色都土得掉渣子了，一个月能卖多少件衣服？你门口的那个牌子干脆改写招义工得了，这种待遇，谁做啊？”
“那要多少你才做呢？”老板娘有些怨恨的目光瞪着我。
“底薪一千五。”
老板娘尖叫起来：“你抢劫啊？我用过很多人，从没有过这个工资的。”
“你要请得起，我就干，请不起，我就走了。”我说。
这一千五的工资仅够我一个月的房租和水电费。还没伙食费呢。还好，表姐走时帮我预支了半年的房租。不然我现在该住地下室去了……
老板娘苍白的脸充满怒意，狠狠地：“一千二。试用一个月，但没有提成，你要能干就干吧！”
我答应了。反正现在我找不到活干，有活干总比没活干好。
六、
老板娘叫何萍。为了套近乎，我叫她萍姐。辛苦了一个月，我对顾客是连哄带骗地把店里的一半衣服给甩了出去。帮萍姐处理了一大批的积压货。平日里萍姐不断赞我懂得顾客的心思，会说话。每天数着进帐的钱萍姐都喜不自禁。我也在心里喜滋滋地想着，发工资的时候萍姐除了工资一定还会给我一点提成。因为萍姐自己也承认这个月的销售额非常不错，很久没有这么好的成绩了。
这天，是约定给我发工资的日子。晚上关店们之前。萍姐叫住我，把一贴钱递给我：“你的工资。”
我数了一下，只有八百块。
我责问萍姐：“你说过我的工资是一千二的，这里只有八百！”
萍姐很自然地：“下个月我再补给你吧，这个月虽然卖出去不少衣服，但那些都是滞压货，低价卖出，没什么钱赚的……”
我打断她：“我不管！你现在一定要给我一千二块钱，一分也不能少！”我非常愤怒。我想不明白这看起来已经是做母亲的美丽女人怎么欺负我这样柔弱的外来妹？
女人苍白的脸显得有些痛苦，但却坚持着：“你通融一点嘛，我以前请的工人，有时候也是几个月才给的工资，反正我店在这里，你还怕我欠你工资吗？”
这女人的厚颜无耻让我愕然。我压制自己的怒火：“你马上把我的工资给我结算清楚了！我下个月不做了！”
萍姐突然捂着肚子蹲到地上，大声呻吟起来：“我肚子好痛啊！”
我看着眼前的女人，非常愤怒地：“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不用给我钱了？！你当我什么人了？！”
“小林，我真的……很痛，帮我叫１２０……”萍姐说着突然身子前倾嘴里喷出一大口血……
我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萍姐突然昏倒在地。我拿起手机欲拨１２０，但想到１２０到这里要一段时间，直接送医院能省时间，这样会最大限度赢得抢救她的时间。于是赶紧跑出门口叫出租车，直接把萍姐送进最近的医院。
车子一到医院门口 ，好心的女司机帮我到医院大厅拿来手推车帮我把萍姐送往急诊室才离开。但我却不能离开，医院要我先交三万块钱的押金才肯抢救病人。想起萍姐对我的苛刻，我不想帮她交这个钱，再说我也没那么多钱，我的卡里面才有两万多块钱。我跟医生撒谎：我不认识这个人，是半路遇上的，希望医生先救人。可值班医生一脸的漠然：“那你找她的家属让他们先来交钱再说……”
在一起一个月，我从没有看到有什么家属到店里来找萍姐，我曾问过萍姐什么地方人，她只说老家在苏州就没有再提。她从不主动跟我谈起她自己的任何情况，现在又昏迷不醒的，让我去哪联系她的家人？
我翻萍姐的口袋，一数有八千多块。这么多钱还不愿意给我工资，这女人真可恶，老天一定在惩罚她！我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对医生说：“先交一万行不？你们先抢救病人，明天一早我就拿钱来给你们……”我袋子里有两千块，加上萍姐口袋里的八千多刚好一万。
“不行！这钱又不是交给我，是交给医院，我只是按制度办事……”
我捏紧拳头想给眼前那张麻木冰冷的老脸狠狠挥一拳，让她七窍喷血！可我忍住了。
再怎么恨萍姐，都得想办法先救她，她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到了该死的地步。她还欠我四百块钱的工资呢，她死了我跟谁要去？
我拿着萍姐的八千块钱和我的银联卡到收费处给她预交了三万块钱。医生也连夜给她会诊……
我则通宵在病房外的凳子上等了一夜。不断焦急地想着那个倒霉的老板娘会不会就这样死掉了？要是抢救不过来，我比她更倒霉！她死了一了白了。我辛苦几年的血汗钱就被她带到炎黄那了，我很快就睡大街上去了……
熬了一个晚上和半个上午，终于得到医生确切消息：萍姐得的真是急性胃出血，现在病情已基本控制。
压在我心上的一块巨石，终于放了下来。
从死神手中逃回来的萍姐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涕泪交集：“谢谢你。谢谢你。”
医生告诉她如果再晚点送来，她可能就无法抢救了。而我送她入院时的描述对诊断病情迎来了宝贵的时间。总之，清醒过来的吴萍觉得是我救了她的小命。
“我也谢谢你，谢谢你活过来了……谢谢你没把我的钱拿去进贡阎黄爷……”我没好气地。
“原谅我。我本来就是想拖欠你的工资，让你继续在我店里干……”
“你什么思维？不给我工资还想着我在你店里干活？”我气恼地。
“你会等着下个月一起给你嘛，下个月我再拖点，你就再继续等，我不想你离开我的店呢，你太能干了！”
“你想得美！你太可恶了！你现在就还我钱，我的工资，还有我帮你预付的住院费！总共两万三千三百块钱！”我把手伸给萍姐。我知道现在她动不了，无法还给我钱。但我想起她对我的一切我就恼火。
进来量体温的护士瞪着我：“病人身体非常虚弱，不宜多说话，你不许再跟病人说话了。”
我不出声了。
等护士走出去，萍姐指着床头她的小申包，“把袋子给我。”
我没好气地：“拿什么拿，里面没钱……你就别说话了，等下你病情加重，我帮你的钱就更加要不回来了。”
萍姐虚弱地命令我：“拿过来！”因为正在打点滴的她动不了身子。
我把袋子拿给她。
“我钱包的夹层里有张卡，你拿出来。
我找出那张隐蔽的卡。
萍姐说：“这卡有十万块钱，密码是8912，你拿去帮我取出三万块钱出来。”
我拿起卡想起身，但想到这女人连四百块钱都舍不得给我，现在把十万块的卡交给我，一担心再吐血怎么办？
我于是坐了下来：“算了，等下你害怕我拿走你的钱，一焦急，病情加重，那我不白救你了？还是等你好了自己去取吧，反正这几天我天天在这守着你，直到你能领钱还给我。”说着我把牡丹卡还给萍姐。
“守什么守？你得去帮我开店门卖衣服。我还怕你跑了啊？你身份证的复印件在我这，你能跑去哪啊？话说回来，你可不能跑，公丨安丨局里有我的亲戚呢！”萍姐带着吓唬的口吻边说边把牡丹卡递给我：“去吧，把钱领出来，我也要用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