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父亲喝酒,我心里便有点毛,身上泛起阵阵疼痛的感觉;被他醉酒打伤的部位多年前便已愈合、生长完全,只留下浅浅的痕迹;那为什么我还会有强烈的痛感?
“哦,你注意身体。”
突然意兴阑珊,“你让我妈说话。”
“沛然,你不在家,家里过年没点气氛。”
我再次沉默,良久才道:“哦。没什么我就挂了。”
我想,有我无我,家里还不是过年?家里过年气氛还不是一样?哪一年过年有过喜庆?
从我有记忆开始,大年三十晚上喝酒之后祖父与父亲便会对骂;母亲劝阻,也会挨两人骂;她挨骂后,也会骂娘;如三人骂久了仍不平息的话,看到坐一旁的我不顺眼,随手便会过来一个耳刮子;看我哭,祖母只会坐在一旁洒泪,却丝毫不理睬我。
从小到大,我从来不期盼过年,也很少期盼回家与他们团聚,我每每感觉自己不属于那个家庭,不属于那个被祖父自豪地宣称是书香门第的家庭。
在平时,每当看到祖父摇头晃脑读古诗文,父亲便会讽刺他是“腐儒”,这时新一轮对骂便会开始。一开始语言还能自我限制,不过是些“读书无用”、“你只会打算盘”的话,互相揭对方的短;但当祖父嘴里蹦出“屠夫子弟”的话之后,对骂肯定会升级,诸如“老不死的东西”、“你那死鬼父亲不过是一个杀猪的”会脱口而出;撕破脸皮后,便会朝对方吼“你今天就去死吧”、“滚出我的家门”。
祖母和母亲也会继续准备酒作为午餐、晚餐必备饮料。父亲听母亲话的时候,会暂时戒酒一段时间;和母亲斗气的时候,便会重新喝酒。他从来不会坚守自己的诺言。
他们高兴了,会教我写字,会叫我读书,还会给我奖励一些小玩意。不高兴了,我的脸、我的身子都会经受重击。多年下来,我早已麻木,看他们不高兴,我便说谎话让他们高兴以免自己身体受苦。虽然没感受过他们的关爱,长大了对他们却也没有什么愤恨,甚至会觉得他们很可怜,总觉得他们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孩。
在他们面前,没受过他们正经教诲的我,从不知未来该干什么,能干什么。我对一切都感觉迷茫,做什么事情都只会跟着感觉走,正如我想到新疆工作,却又不知为何到此地工作。看谁顺眼了或者是谁谁说的话、做的事让我一时间感觉舒服了,我便会与这个人交往。上高中,我被班主任评价为有些孤僻,做事缺乏条理。
上大学了,没人再管我,便会想终于可以好好感受这个美丽的世界。却又发现自己很脆弱,无法经受外面世界新事物带来的冲击。从此我便学着给自己装了外壳,美丽的壳——做一些有趣的、特别的事,让别人都能注意到我、与我为友。
而我却从未将内心披露给他人,没人能真正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常常一人神出鬼没,于是我的壳上面多了一丝神秘的气息。
这层壳的绚丽迷花了众人的眼,甚至连安心学习的陈珂都对我产生了一丝崇拜。
陈珂,你或许只是被我的外壳吸引;时间长了,你会发现我外壳上面闪耀的光辉不过是你脑中的幻觉;当你能敲开我的外壳时,你更会发现壳里面只留下了卑微。
漫漫长夜,我内心涌上的全是过去苦涩的记忆。我长叹一声,未来,顺其自然吧!
大年初一,新老师们用各地方言划拳喝酒,我接连输,白酒一小杯一小杯入肚。迷糊中,直感觉,醉酒,真好;周围都是这样热情洋溢的伙伴,真好!
“沛然,我想你。”我依稀中辨出,是李英的声音。
我精神虽稍振,但还是口里干涩、头脑昏沉:“嗯,宝贝,我也想你。”接着便想睡过去。
“那我去找你。”
我迷迷糊糊中“嗯”了一声,后面发生的事再没有记忆。
初二,一人独自行走在雪后的大街上,呼吸着清冷空气,看到别人不断摔跤,我很兴奋。不觉走到人民东路尽头。两条路相交处的街角,一家批发商店前,有一道我多日未见的身影,黄晚霞。她正和一位学生模样的女孩说话,脸上表情满是愉悦,我不由停住脚步,就这样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黄色羽绒服下的她,玉脸俏丽,笑得狠了,还有两个小酒窝。
一会后,里面传出声音,她跑了进去。我猜这是她家开的店,心想,以后如要找她,便不用愁找不到人;于是满意离去。
我嘴里哼着《今儿个真高兴》,正转头往回看黄晚霞,突然被一辆电动三轮车撞翻在地,我快速爬起,没有责怪驾车的中年大叔,依旧兴奋无比,潇洒离去。只听背后传来一声骂语“神经病”,我大笑,“今儿个高兴,咱就不和你计较”!
因为春节,汉族人开的餐馆纷纷歇业迎新春,我只能随便在路边一家自称为“专业抓饭店”的清真餐厅就餐。正咬着抓饭中的美味羊肉,铃声响起,一看是库尔勒市内电话,我心里疑惑,我并不认识当地什么朋友啊。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诧异立即被惊喜所取代:“老师,新春快乐!”竟然是胡娜这小妮子,我也忙道:“新春快乐,胡娜!对了,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
她笑笑:“老师真笨笨,我找班主任要的。”
我笑:“大过年的被你说笨,那我很快就会变笨了。”
我听到那边传来娇笑,问她:“你放假后在干什么?”
“看电视,吃饭,睡觉;看电视,吃饭,睡觉。每天就干这三样事。”
“那你肯定长胖了,小心变成胖妹,没人要!”我的玩笑已超出师生间正常的对话。
“没人要我,那我就赖家里。”
我哈哈一笑:“好了,祝你玩得开心,快快乐乐地过大年。还有,寒假作业可别忘了,开学检查不合格,小心你的屁股。”
兴奋中,倒头睡下。睡前我还想着胡娜是不是在用压岁钱买了很多书,黄晚霞则可能会用来买衣服打扮。迷迷糊糊中,刘姐与阳敏在我跟前正飘来飘去,突然被手机铃声惊醒。
随手按下接听键:“喂,谁啊?深更半夜不让人睡觉?”
“是我!”听到是李英声音,被人惊扰的不高兴早被扔到爪哇国。
“你不是该睡觉嘛,你看现在几点?女人不睡觉可是会起皱纹的。”
“好了,别说废话了。我现在快走到学校单身教职工大院宿舍,你马上打车过来见我。”说完一把挂断。
啊……李英来了?我毫不迟疑立即穿衣冲出去。
我心急如火撩,大半夜的在南郊拦上出租车是一件麻烦事,等了许久才坐上车,而且司机开车慢吞吞,把我急得只想大骂他一通。
到了学校,看到黑暗中冷得簌簌发抖的李英,所有的急躁都化为了柔情。我一把搂住她,吻了下去,她热烈回应。
良久,我说:“太神奇了,你是怎么到库尔勒的?飞过来?”
她喘息了一下,语气显得很开心,笑道:“对啊,飞过来。因为想你,我便长了一双翅膀,飘过大沙漠,空降到这儿。”
我捏住她鼻子:“真厉害。咱们进去吧,这外头太冷。你住哪间房?”
她带着我进去院里,一开门,我便楞住了,是晁梅的寝室。我说道:“原来是你和晁梅住一起,难怪她所有事情你都知道。”
她微笑不语。
她脱下大衣,抱住我,从我鼻子一直吻到唇、脖子上,我按捺不住,将她扑倒在床。
李英按住正在她胸口肆虐的双手,满足地说:“哎,见到你,感觉这一路再辛苦都值了!”
我好奇地问:“你是坐火车来的?”
“嗯,聪明。我坐的是快车,中午在喀什发车,半夜就到库尔勒了。”
我心内有着一丝感动,李英的爱很直白冲动:“傻瓜,难得回去一次,不在家好好过年,这么早到学校干嘛?现在离开学还早!”
她摸着我的脸:“可是,我想你。”
我叹息:“我也是!”
“我这次是偷偷回来的,我男友不知道,他以为我在开学前一天才回来上班呢。所以这几天我可要好好地……缠住你,让你脱不开身!”她表情很得意,在我身上抚摸挑逗着。
“好。我就算铁杵磨成针,精尽人亡,也要舍命陪你这个女人!”
她重重地抓过我下体凸起的部位,狠狠扭了一下。
女人啊,我是在享受还是在被你强奸?整整七天,我们每天只干两件事,睡觉,做爱。做到疲劳中睡过去,醒来后继续。再次疲累,又睡觉,醒来饿极便穿衣出去吃饭,吃饱后回来继续,她则不停吃避孕药。
体内的精力似乎都要被她全部榨干,让我这一周内想不起任何人。两人电话都关机,没有人能找到我们,也没有人会干扰我们的疯狂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