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老车间枪战（下）
田大头和他白森比不了，田大头四十多岁了，肚子挨了一枪对于他来说是重大的打击了，只不过他是强忍着伤痛碍于面子没有倒下去而已。受伤的田大头的额头上不断地流下豆大的汗珠，捂着肚子的双手都已经开始颤抖，田大头强咬着牙关硬挺着，确实是一条汉子。
白森中了枪以后，李忠和吴飞过来搀扶着白森，白森把手里的猎丨枪丨支在地上当拐棍，一手扶着肚子，一步步走向田大头。田大头看着白森走过来，完全放弃了反抗，因为肚子上的枪伤是在是太疼了。
“田大头。”白森走到田大头面前说道：“因为三十万，值么？”
田大头咬着牙抬头看了看白森，没有说话。
“田大头，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这三十万我还是要跟你要。”白森坚决地说：“我当初说了，你要是不给我就硬抢，说到就要做到。”白森这些话也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枪伤的疼和刀伤根本不是一个概念，那是火辣辣的疼，仿佛有人用一个烧红的火炭在烤着自己体内的肠子。
“不……给！”田大头恶狠狠瞪了一眼白森说。
“去你MA的！”于北涵看到了这个地步田大头还是不服输，一脚踹在田大头身上，田大头再也经不动任何折腾了，“扑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田大头，至于么？三十万你会没有？”白森对着地上还在硬撑着的田大头说。
“有！钱我有的是，我就是不给你！呸！”田大头说完还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白森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起本来是拐杖的枪口硬生生顶在田大头的右腿膝盖上说道：
“我数三个数，你自己看着办。”
“一，二……”白森数到二的时候故意拉长了声音，他不想把事做的这么绝。可是田大头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
“三！”“嘭！！！”
白森扣动了扳机，一枪下去轰在了田大头的膝盖上。这一枪下去田大头的膝盖血肉模糊一片，肌肉骨头全都崩烂了。田大头的这条腿算是报废了，小腿和大腿之间只剩着一层皮连着。
整个膝盖被白森一枪轰碎的田大头哼都没哼一声，的确是条硬汉子，看他的表情，仿佛已经决定了就算他被白森打死他都不会给白森三十万。
于北涵看到了白森的这招，觉得这招不错。但是于北涵可是个狼，没有白森那么费事，直接拿着大散弹枪顶着大烟斗的太阳穴。
“喂！田大头，现在我数三个数，你自己看着办啊！”于北涵拿着枪顶着大烟斗，对着田大头喊道。
“一！”于北涵开始数。
“别数了！别数了！我给！”田大头这下真的慌了，他自己可以不要命，但是他特别重感情，看到于北涵用枪指着跟自己混了一辈子的好兄弟大烟斗，没等于北涵数二呢，田大头就答应了给钱。
田大头颤颤巍巍掏出电话，打了一个电话，让手下从赌场那边取出三十万，然后白森安排李忠去取了钱。
“田大头，你是条汉子。”白森说完，捂着肚子在众人的搀扶下一点点地离开了老车间。
这一战结束了，可是白森丝毫没有感受到胜利的喜悦。他感觉自己用最卑劣的手段去玷污了一段最高尚的感情。
但是不这样做又能怎么办呢？田大头和大烟斗的感情叫感情，他白森和柳义南的感情就不叫感情吗？黑道，就是这样，不是每一件事都能顺心如意。
白森后来是怎么想的不提。他们灭了田大头这件事可是在本市的黑道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个白森团伙出道一年多来实在是进展太迅速了。一帮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对着田大头开枪就轰这件事被人夸大一些演绎成了无数版本传诵在街头巷尾。
田大头栽了，同时成就了白森团伙。从那件事以后，白森等人正式跻身于我市“大混子”行列。
在那件事之前，我市人一提起“社会大哥”就会想起大涛子、牛彬、田大头、小俊、范总、财神等人。但是自从白森团伙打残邢大力、逼财神跳楼、火拼田大头这几件事以后，本市人再一提起社会大哥就会想起大涛子、范总、牛彬、小俊和“白森那伙人”。
直到后来，本市人再一提起社会大哥就会想起范总、小俊、白森、于北涵、柳义南、孟海、尹东、刘孝祥、高凡。
到了现在几年，本市人提起社会大哥就是范总、小俊、白森、孟海、柳义南、尹东还有几位后混起来的大哥。为什么牛彬、大涛子、于北涵、刘孝祥和高凡都没有被提及了呢？后文会交代。
白森的枪伤好了之后，马上接到了大涛子打来的电话，大涛子只对白森说“想和你好好唠几句。”
白森赴约，地点在我市一个小饭店。
“森子，来了啊，坐吧，坐吧。”大涛子招呼着白森。
“涛哥，出什么事儿了？您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我肯定不推辞。或者说我有什么事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尽管直说，您尽管骂我打我，我肯定该道歉道歉，该赔钱赔钱。”白森认为大涛子这样找自己出来肯定就是有事儿。
“嗨呀，森子你想哪去了，我什么时候说我有事儿了？我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喝喝酒么？”大涛子笑着说。
“涛哥，您还是有事儿吧？”白森还是不相信大涛子没事。
“我操，我都说了真没事儿，我就是看你玩得越来越大了我作为老哥的想跟你说两句话而已。”大涛子说。
“原来是这样啊。”白森可算是放下了心，给大涛子倒了一杯酒说：
“涛哥，那你说，我洗耳恭听。”
“森子啊，你现在越玩越大了，但是你这个路走得不对啊。”大涛子语重心长地说。
“涛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办事不讲究？？”白森还以为大涛子在责备自己。
“不是不是，你白森办事那还有的说么？我是说，现在出来混社会，跟我刚出来混社会的时候能一样么？”大涛子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继续说：“我那个时候，大街上抢个皱皱巴巴的军帽能高兴仨月。”
白森听完也乐了，感觉大涛子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太不可思议了。但是那个年代真是这样的。
“森子，我那个时候我们一帮小伙出去打架，偷家里的菜刀、禽刀出去砍人，那真是为了兄弟，什么都不图。”大涛子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回味地说道。
“现在呢？哼！”大涛子说着摇了摇杯子里的酒“小B崽子一个个为了出名，大混子呢？就是为了钱。那个年代，再也回不来了。”大涛子感叹道。
“涛哥，喝一个。”白森还能说什么呢？
“森子，我知道你心里可能会说：‘还说别人呢，你大涛子不是也为了钱么？’。但是森子我告诉你，你以为我想么？当初跟我一起玩的一百多号兄弟，多少人现在都跟我不来往了？我他MA为了什么？我大涛子是贪财的人吗？还不都是因为它！！CAO你MA的！！”大涛子越说越激动，说到后来，大涛子一下子撸起两只衣服袖子。
看到那一幕，白森倒吸了一口冷气！大涛子两只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针眼！
“MA了个B的！当年就是因为好奇！好奇！好奇！”大涛子边说着边把自己的胳膊往桌子上砸。白森赶紧过去按住了大涛子。
“涛哥！涛哥！你别这样，你冷静点。”
“不好意思森子，让你看笑话了。”大涛子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把袖子撸了下来喝了一大口酒。
“森子，哥跟你说句贴心话，哥没有几天活头了。”
说到这的时候，白森想开口说话，大涛子摆手打断了白森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是你还不懂，我告诉你森子，我的哥们都死一个了，我是本市第一个玩**因四号的。他玩的比我晚他都死了，我知道我没几天了，我身体内各个器官都已经开始衰竭了。”
大涛子又灌了一口酒继续说道：
“我现在是活一天算一天，我没有老婆，无儿无女。我觉得你就跟我亲弟弟似的，所以我想用我这短短的一辈子总结的一点经验告诉你几句话。”
“涛哥你说。”白森的眼眶有点红。
“森子，我为什么喜欢你？因为我在你们这帮朋友身上看到了当初我的影子，一帮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出来打架完全为了兄弟，跟名利没有一点关系。这虽然是好事，但是在这个黑暗的社会里玩不开了你知道吗？”大涛子给白森递了一根烟继续说着：
“他小俊为什么好使？他打过几个人？还不是因为有钱。现在这个社会，有钱就是爷。需要打架的时候花钱找打手，自己去的话那不就是找死么。田大头他就不懂，自己去跟你们硬碰硬，结果怎么样？大辈子都过来了，腿没了。”
听到这，白森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因为田大头的腿正是他白森“拿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