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五十八分，婚礼在依旧没有来电的酒店里再次拉开序幕。全部宾客和服务生在弈川慷慨激昂的演说后，自觉的拥挤到主通道两侧，每人手中端着两枚点燃的红蜡烛。红彤彤的光晕从鲜花拱门一直绵延到主席台上。走时装秀用的T型主席台四周也点燃了一圈红烛，整个场面红红火火。新娘的母亲及闺中姐妹更是感动得痛哭流涕，就连几个十的小服务员也不时把蜡烛放在餐桌上，腾出手抹着眼泪。

“让我们用红红火火的烛光，欢迎两位新人入场！”随着主持人声嘶力竭的吼叫，全场哼起了婚礼进行曲：“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泪水、汗水、欢笑、痛苦泥泞成一片。似乎在场的每个人都在哭着微笑。

弈川站在角落里，正插着兜儿对自己的功德圆满沾沾自喜。晓萌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旁，把小手也插进他的裤兜儿，在里面紧紧握住老公的手，另一只手悄悄擦掉眼角的泪痕，带着鼻音说到：“老公，经过这件事，我对你的景仰真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谁在睡谁(32)

新的一年开始了，公司里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弈川已经把AOD公司的预案提交了总裁会，CEO和CFO无不表现出兴奋的态度。弈川知道这单合同对公司意味着什么，同时也知道它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老总之间的会面总是和和气气，点到为止的。弈川坐在自己老板身边，边做记录边偷偷瞄一眼对面的紫桐，脑子里不时浮现出这娘们儿骑在自己身上癫狂妖媚的情形。他定了定神，又偷眼看看紫桐身边的老外，Vino大概50上下的年纪，手背布满金黄色的毛，GUCCI香水中弥漫着一股白人特有的骚味儿，弈川克制不住，想象着洋人的巨物插进紫桐喉咙深处的景象，感到胃里一阵翻腾，口腔中涌出大量涎水，几乎破口而出。

结束了高层会面和礼节性的商务晚餐，紫桐礼貌的回绝了Vino送她回家的请求，弈川则目送两位老大各自离去。这对男女无声的走向了停车场。

“这次的合作估计是没什么问题了，你们的CEO还挺能忽悠人的嘛。”紫桐率先打破沉默。

“嗯……”弈川心不在焉的应承着。

“来我家庆祝一下吧，Vino帮我搞到了全版本的《索多马120天》，110欧元，怎么样，助助“性”？”

弈川听到Vino的名字，斜眼瞪了紫桐一眼，表情狰狞。紫桐一惊，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随之笑道：“怎么，吃醋了你？！你们男人吃醋时的样子真可爱。”说罢伸手揽住弈川的手臂。弈川一把甩开紫桐送上的温柔，把手插进裤兜，手臂紧紧夹在两肋，不再给她机会。

“你这人怎么那么幼稚？”紫桐轻蔑的撇撇嘴，无趣的大力晃动着两条胳膊，不急不恼的说，“除了你老婆，任何女人对你都没有什么义务。你原来挺了解游戏规则的呀？怎么忽然认真起来了？”

弈川被紫桐的冷静所震慑，同时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他悲愤地摸出手机，长按了数字“1”，把电话放到耳边等待起来。

“弈川，不好意思，我在开会，估计今天得很晚回家，有事发短信给我。”晓萌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背景声中夹带的KTV特有的音响回声并没有逃过弈川的耳朵。弈川挂上电话，喉咙里泛起阵阵酸水，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故作无所事事状的紫桐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赶忙弯下腰，“你怎么了？”边问边轻轻拍打弈川的后背。酸苦的胃液从弈川的口腔窜入鼻腔，丨盐丨酸的腐蚀得粘膜生疼，整个食道好似在迅速燃烧，疼痛在他胸口蔓延开来。弈川一把抓住紫桐的手腕，边用另一只手抹去嘴上的污渍，边呻吟道：“今晚我住你那儿行吗？”

“行，行！”听到弈川非人的呻吟，紫桐显得有点慌乱，“晚上你就住我那儿，但是你得先去医院。”弈川松开手，无力的摆了两下，对紫桐的提议表示拒绝。紫桐不再执着，扶着弈川跌跌撞撞的坐到车里。紫桐从风挡后拿起半瓶矿泉水递给弈川，“也不知道是哪天打开的，你千万别喝，先漱漱口，我马上去给你买水。”说罢准备起身下车。弈川接过水瓶，随手扔在脚垫上，隔着挡把儿一把搂住紫桐。紫桐挣扎了两下，无力的瘫软下来，靠在椅背上垂下眼皮，任由眼前的男人把头扎到自己怀里，恍惚间，看到弈川的双肩在不停的颤抖。

良久，弈川松开了紫桐。他迅速扭向另一边，伸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边发动车子边说：“走吧，去你家。”——声音中带着浓重的鼻音。

弈川躺在水床上，眼睛盯着墙上的液晶电视。喝下半杯苏打水后，电视画面中令人作呕的镜头似乎有些乏味。DVD看了一半，他就有点厌烦了，毕竟过去的十大禁片与现代的实验电影比起来，感官的刺激还是逊色不少。昏昏欲睡中，弈川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若干年前，躺在轻轻一动就会吱吱作响的木床上，搂着面色绯红的肖羽珊，看着金五星淘换来的DVD机播放的《豚鼠》系列电影。羽珊几次把头埋在自己怀中，不敢正视变态的镜头。在电影达到高丨潮丨时，弈川一个翻身，把羽珊压在下面，粗暴的追寻起本能的刺激。电视画面在他身后不停的闪烁，血和内脏的光芒照耀着床上的两人升到云端再跌落回吱吱作响的床上。

下身的一阵湿热把弈川的意识拉回到舒适的水床。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莱温斯基正披头散发的上下晃动脑袋。官能的一波波袭来，弈川无力的闭上双眼，想起《下水道美人鱼》全身渐渐溃烂，平静面对死亡的表情。羽珊大概就像下水道美人鱼吧，在慢慢的溃烂中挣扎，最终化作一滩脓水，已经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面对无尽的痛苦和漫长的等待，又是哪位“画家”记录下她死亡的过程——没人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现在的肖紫桐就是美人鱼的幽魂，怨气弥漫。她在怨恨，怨恨自己没有给她应得的救赎——哪怕是影片中那一缸清水……随着一阵不能节制的痉挛，伴着两行热泪，弈川把自己的子孙送进了紫桐的喉咙最深处。他的思绪再次离开身体，去盲目的寻找那张吱吱作响的老床。

弈川来到公司已经是中午一点了。自从总裁会通过他的预案，人力资源部很少过问他的外出时间。弈川在考勤机上按了指纹，来到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顺手给自己沏了一杯廉价花茶。刚刚进入系统，OA上就弹出一个提示框：大家好，我是网站的美术设计楚楚，今天我已经办完了全部离职手续。感谢大家这么长时间来对我的照顾，我会记住你们每一个人的。祝大家工作顺利。再见。弈川在文字的最下面看到，信息的发布时间是昨天下午三点。

松开鼠标，弈川颓然倒在靠背上，嗓子眼像堵了一只用过的保险套，粘粘糊糊，欲吐不能。

自从去年情人节在楚楚家吃了闭门羹，弈川和她相处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那个打过楚楚的杂碎还来接过她。楚楚就像原谅了他似的，时常与他一起外出。弈川曾经严肃警告过楚楚：“打过女人的男人绝对不能要，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你最好好自为之。”楚楚只是感激的笑笑，不置可否。弄得弈川十二万分不爽，心中暗暗咒骂：“小**，看下回谁去救你于水深火热。”

五点五十，弈川收到了晓萌的短信：晚上销售请我们到昌平泡温泉，今天不回家了，晚饭你自己搞定吧。弈川悻悻的删除了短信，随手拨通了老钟的电话。

“弈川呀，你小子消失了好长时间呀，又是谁家的良家妇女遭殃了？”

“晚上有时间吗？陪我喝两杯。”弈川目光暗淡的扣着手指甲说。

“今天不行，我我去相亲，改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