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剩下的《福尔摩斯全集》，赵秦九又从包里掏出没来得及看的《达芬奇密码》，可刚往玻璃柜台上一放，还没来得及翻开第一页，就被值班经理给发现了，两人针尖对麦芒，一个怨气，一个火大，你一句我一句，谁都不让着谁。

“你小子三个月的成交量不如人家半个月的多，一来上班就看书，你说你看个啥不好，整天拿着本《福尔摩斯侦探全集》，现在又弄了本《达芬奇密码》，咋啦，你一个超市二流营业员还想做大侦探啊你？”

“经理，话不能这么说，人总有点爱好，我爱看《福尔摩斯全集》不假，可忙的时候我也没动啊，不过是现在半天见不到一个人影才把书拿出来给自己充电能力。”

“超市员工守则第一条就是不能在工作的时候做私人的事情，你三番五次破坏我们超市规矩，都被人赃俱获了，还死硬死硬的，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干下去了？”

“我看书挨着你什么事了，狐假虎威，别以为人家不知道你干的那点见不得人的勾当，借着自己是值班经理，你就能去调戏新来的女同事了吗？”

“赵秦九，你什么态度啊，我说你这态度实在是太恶劣了，我看你还是给自己留点脸面打辞职报告去吧，免得我向上级报告，也得开了你……”

“狗仗人势，别以为做了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就能欺负人，你去撒，别以为我白看那么多遍《福尔摩斯侦探全集》了，我把你调戏人家的声音都给录了下来，想把大爷挤走，大爷也让你站不直了走，你去你去，今天你不去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值班经理见有人来这边瞧热闹了，忙打住话题，一脸委屈地冲来看热闹的营业员吼道：“没事没事，都在这里起什么哄，都去干活去，站好新年的第一班岗，为我们的衣食父母全心全意服务……。”

见值班经理灰溜溜的走了，赵秦九偷偷的乐了起来，几个月的忍让今天终于出了口恶气。要说前两年他也曾意气风发过，上大学生和教授眼中不折不扣的天才，众多女生心目中公认的白马王子，可现在他竟然在超市工作还得整天受窝囊气，被顾客耍性子，还要被上级涮着玩，以往的名声就不顾了，可这气真不是人受的。

赵秦九把《达芬奇密码》收进包里，对着前面一排卖MP3的小姑娘发了一会呆，眼见就要吃中午饭了，忽然又想起那个怪老头来，心想，自己现在一无是处，连个值班经理都能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撒尿，可这怪老子似乎很把自己当个宝贝，可他为什么偏偏选择自己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呢？

下午两点半，赵秦九准时出现在福聚德茶社的门口，约会见面他最在行，像怪老人这个约，一定不能早到，早到了说明他不够排场，也不能迟到，迟到了会显得他不待见人。

刚跨进茶社一步，信心十足的赵秦九就觉得这里面的情况不太对劲，按说现在就算不是黄金时段，但福聚德这块老匾在西安市中心也挂了一二百年了，就不说那些怀旧的西安老人了，许多来西安的游客也都喜欢来这里尝个鲜感受一下复古人生。

赵秦九心想，福聚德对西安的饮食文化影响深刻，即便今天生意有些下滑，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得个厅内鸦雀无声，堂上宾客全无的淡景。

就在赵秦九犯迷惑时，一个穿着黑马褂的中年汉子从内堂冒出头来，见人之后，他立即笑脸相迎，抱拳高呼道：“请问，尊下可是赵秦九先生？”

“嗯，你好，我就是赵秦九，我，我们认识吗？”赵秦九应道。其实赵秦九现在就有些抽搐，这些年大场面也见得少，和以前那帮走江湖的弟兄早没了联系，过惯了小市民的生活，也不知道知识分子该怎么活了，现在这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资深练家子，一身黑衣，眼神犀利，嗓门洪亮，身板结实，脚步轻快。这种人仗义但不好跟他使小性子，可赵秦九偏偏就是一个喜欢把简单的东西弄得复杂的人，虽然他现在不缺钱花，但他还是喜欢在菜市场和人家讨价还价，不喜欢去便利店购买明码标价的东西。这点可能是他小时候过贫困潦倒的生活时留下的好习惯。

中年汉子微微笑道：“呵呵，不认识，不过不打紧，茶社今个被包场了，我家老爷子要见你。”

起初赵秦九以为是哪个道上的朋友有意在为难他，不过中年汉子的话一出口他也松了口气，他知道中年汉子只是个护院的角，那真正的主子就是约他见面的咳嗽老头。“好的，那请带路……”赵秦九也还了中年汉子一个抱拳礼。心想，西安地界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也知道不少，可这咳嗽老头是哪号人物，在他的记忆里半点印象也没有，这有点不好办了，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人家对他了如指掌，可他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这场仗还怎么打。硬的显然不行，又找不到软肋，根本没法下手拆人家的骨头。

中年汉子将赵秦九引到二楼上的一间雅间门口，他向里面禀报了一声，又向赵秦九做了个请的手势，中年汉子的举动赵秦九都历历在目，他是看在眼里惊在心里，俗话说的话好狗人不欺，连一个护院都能把礼数尽得如此周到，就凭这点赵秦九就已经输了七分自信，现在他也就剩下三分去见真神的勇气了，来之前的豪言壮志早被一股脑的抛在九霄云外了。

“秦九爷，老朽这里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原谅，这次请你来呢，主要是想麻烦你帮我办一件事……”咳嗽老头说道。赵秦九一边往雅间里走，一边听咳嗽老头说话。心想，你还真能装，电话里咳得死去活来的，怎么现在一点都不咳。等走到咳嗽老头对面，赵秦九突然慌张起来，睁大了眼睛，愣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诸葛……教授，怎么会是你？”

“赵秦，怎么……”诸葛楚才似乎也没想到上级千挑百选的人物竟然会是自己当年在上大教书时带过的学生。犹豫了一下，他觉得不管是秦九爷也好还是自己的学生赵秦也罢，既然是上级选定的人就得跟他把这单生意做下去，有了师生这层关系，只会把两个人的关系拉近，对要办的事更有利，了解了一下赵秦的现况偶，诸葛楚才继续问道：“赵秦啊，我记得你当时学的是考古专业吧，隔行如隔山，这都差十万八千里了，怎么现在混成超市营业员了啊，对了，奇怪，还有你的名字怎么改成赵秦九了？”

相隔数年，竟然还能在西安见到昔日最尊重的导师之一。赵秦九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上天安排的这场师生聚会，说道：“我爱上你一个西安女生，就追她追到这里来了，当时，我觉得既然放弃了以前所拥有的，就得重新给自己一个定位，中国古话说九五至尊，九为天，索性就把名字后面加个九字，至于干上营业员这行……呵呵，是我把西安想的太简单了，只能说冥冥之中自由安排吧！”赵秦九确实是这么想的，就好像现在一样，哪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在西安见到有恩于自己的导师。

“诸葛教授，早几年就听说您突然离开上大了，以后就再没消息，我想联系您也找不着路子。”略表想念之后，赵秦九有些好奇，想要知道导师这些年龙藏何处。

“赵秦，呵呵，还是叫你现在的名号秦九吧，家常我们以后有时间再叙，现在，听我给你说个案子……”诸葛楚才迫不及待的将前些天发生在军事基地的怪事一一道出。

半个小时后，诸葛楚才算是把整个案件说完了，现在轮到赵秦九头疼了，然而他的初步判断和徐国峰几乎一样，这根本就是一件无厘头案件，先不说基地内守备森严，也不说国安局安保工作的周密，就说这作案时间也是不合理的，罪犯怎么能在短短二十分钟内将如此显眼的金属柜运出基地？他怎么还能在争分夺秒的作案时间内有闲情逸致画出一幅手绘，留下一张主人口气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