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柏睁大了眼睛，着急地望着傅杨，等待他说出下文：“我调到北滨后，她多次找到我，说不想再做秘书，希望我帮她换个工作；我犹豫之下，本想在南安给她解决，可我又不想在南岸插手这件事，就帮助把她调到了北滨。她到北滨后，曾多次有意无意向我示好，我都假装不知道。可是，就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她说有要紧事对我说，请我到她的住处，我没想到，她在酒里下了，待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裸地躺在她的床上，她就睡在我身边……

傅柏惊慌地说道：“她怎么会这样？太缺德了！这事可不能让弟媳知道了！”

傅杨苦笑一声，继续说道：“更可恨的事情还在后面呢！我当时非常生气，打了她一耳光，责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您猜她怎么说？”

傅柏摇了摇头：“她怎么说？”

傅杨说道：“她竟然笑着对我说，她喜欢我才这样做，还说这是我的福气，好多喜欢她的人，她都嗤之以鼻；我对她说，这事就此了结，就当没有发生，她还年轻，希望她珍重自己，善待自己。她居然哈哈一笑说，已经发生了，怎么能说就当没有发生呢？她说要和我长期保持这种关系，并要随叫随到；我当时那个气哟！恨不得再抽她一耳光，我厉声说，不可能！这下，她的庐山真面目才显示出来。她说，不可能也得可能，她已经把我和她的事情全程摄像了，如果我不想被外人知道，就得听她的。……”

傅柏着急地问道：“她真录像了？”

傅杨说：“我当时也不相信，可过后两天，她居然把那段摄像视频发到了我的邮箱。”

“是信箱吗？”

傅杨苦笑一声说：“不是，是电子邮件。……”

傅柏轻“噢”一声，有些尴尬地说：“这我不懂！她干嘛这样做？”

傅杨的两眼闪现出冷峻的光，他说：“刘丽能干出这种事，我猜想，绝对不是她的本意；我估计是有人在利用她，以此来要挟我！”

傅柏紧跟着追问道：“谁呀？真不是人！”

傅杨没有回答傅柏，而是说道：“哥哥，您一定要把我的话永远埋藏在心底，对任何人包括嫂子侄儿都不要提说，这是大是大非！我会慎重处理的。我之所以对您说，是我心里很难受，我觉得：这个世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傅柏向邱副总队等人讲到这里，两眼红红的，他恨声道：“我后悔当初没有去杀了她！你们今天来找我，我思虑再三，要不是弟弟对我说过，估计是有人在利用刘丽来要挟弟弟，我也不会对你们说出这件事，我希望你们能找出那利用刘丽的人！我要看着枪毙他！”

邱副总队与王贺荣心里陡然明白了许多，尤其是王贺荣，傅柏关于刘丽的讲述，真有如记记重锤敲打在他心上，他的心情更为沉重。

邱副总队说道：“傅大叔，非常感谢您向我们讲述这些重要情况，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您。”

傅柏这下突然变得爽快了，他说：“你问吧。”

邱副总队说道：“傅副书记对您说过他想辞官不做的事吗？”

傅柏说：“没有。他只是几次在我面前提说，还是当老师好。”

邱副总队问道：“他说过刘丽在他面前提到过谁吗？或刘丽要他办什么事情？”

“没有。”

“他说过在南安或北滨任职期间，有过和谁关系不好的事吗？”

“还真没说过。”

邱副总队皱了皱眉，接着再问道：“他说过和您弟媳之间的事情没有？”

傅柏想了想说：“这个，他倒是对我不止一次地说过，说弟媳事业心太强，脾气也倔，在她脑子里，似乎根本就没家这个概念；我每次都劝说他，叫他多忍一点，让着她点。有一次，大概是在去年春天，他很生气地说，他忍的够多了。”

王贺荣突然插话问道：“大叔，傅副书记和您弟媳离婚的事情，您知道吗？”

傅柏的眼睛睁得老大，他反问道：“你说什么？他们离婚了？”

王贺荣说道：“是的。”

傅柏喃喃自语道：“离婚，弟弟咋没给我说过呢？奇怪，奇怪。”

邱副总队说：“您奇怪什么？”

傅柏说：“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没对我说过。他们啥时候离的？”

王贺荣接着回道：“去年五月份。”

“唉！”傅柏长叹一声，却是不再说啥。

邱副总队又问道：“在傅副书记被暗害前的日子，您和傅副书记见过面吗？”

傅柏说：“我们有三个多月时间没见面了。”

邱副总队还想再问什么，就在此时，吴勇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抬眼望去，只见吴勇的脸色已经大变，他对着电话大声说：“你说得再仔细点！”

两三分钟的时间过去了，吴勇接过电话对邱副总队与王贺荣说：“不好，那个‘别克’轿车的租赁人被枪杀了！”

王贺荣的脸色一紧，追问道：“什么时间被枪杀的？”

吴勇说：“今天凌晨四点左右，是被无声手枪枪杀的。”

邱副总队沉哼一声说：“对手又抢在了我们的前面！”

王贺荣心头猛然闪过一丝疑虑，他对邱副总队说：“我们得赶去现场看看，对于傅大叔这边，我有一个想法。”

邱副总队说：“我已经明白了，你安排吧。”

王贺荣转身对吴勇说：“吴支队长，请你安排傅大叔当地的派出所，从即时起，到‘1016’案侦破止，每天两人，吃住都在大叔家，实行二十四小时守护！”说过，他又对傅柏说：“傅大叔，为了您的安全，请您这段时间就待在家里，有什么情况，既可以通过守护民警告诉我们，也可以通过傅晓告诉我们。您知道傅晓的电话吧？”

傅柏说：“知道。谢谢你们的关照！我斧头快着呢，来吧，我可不怕！”

第二十一章心事与心机（1）

傅晓这两天的心情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乱糟糟的。大致说，有以下几方面的因素：

首先，爸爸被害，尸骨未寒，爸爸那微笑而亲切的影子无时不萦绕在她的心头。在夜深人静时，傅晓她泪湿衣襟；从睡梦中醒来，傅晓她泪流满面。有多少次，她恨不能放声痛哭。

其次，她作为“1016”专案组成员，肩负破获爸爸被谋杀案的重任，两天来，她所开展的侦破工作可以说没有丝毫进展。从刘丽住处到城外，“J”字形路线上的几个派出所经过反复排查，并未排查出任何可疑线索。虽然，那个模拟画像上的凶手已经自行暴露并自杀，但傅晓依然为这个“J”字之谜未解而苦恼（她并不知道王贺荣与邱副总队已经破译了“J”字）；那个与刘丽合影的年轻男子，在全省各地，已经有部分公丨安丨机关经过了排查，均未发现有此人的信息；那个自杀的凶手，其身份也未有任何证实的信息传来，这些的这些都让傅晓为之郁闷。

再者，短短的两天时间内，王贺荣连续遭遇两次暴力袭击，这使傅晓感到非常不安，甚至可以说，她很是担心。作为一名丨警丨察，傅晓是清楚的，随时有可能遭遇的危险是难免的，但她就是为王贺荣感到担心。分配到北滨市公丨安丨局刑侦支队已经三个月了，作为王贺荣的下属，之前的傅晓确实没有太多地注意过王贺荣；自从爸爸被谋杀案发生以后，王贺荣作为专案组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傅晓对王贺荣的作为开始了高度的关注；傅晓自己也说不清楚，她的担心，是出于对王贺荣寄予的希望呢，还是出于对他的关心？又或许是两者皆有。总之，短短几天，王贺荣的形象在傅晓的心目中变得异常的清晰，她不能不为此而分心。

还有，傅晓对妈妈已经愈发地感到了失望。她隐隐觉得，自己和妈妈之间是有一定距离的，她开始明白，在妈妈的心目中，事业已经占据了首位，她最终认定，妈妈是冷漠的。她开始反问自己，难道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都是这样吗？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他们的追求，他们对待生活的心态，他们的动机和行为，难道真是有异于常人吗？要不然，为什么成功者不是大多数呢？连日来，妈妈虽然每天都会给她打来一个电话，但说话总是那么简短，几乎就是两个话题，一是询问案情的侦破进展，二是要她好好照顾自己。这本是情理之中的话，但傅晓总觉得有些乏味，这中间究竟缺少点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等等这些因素，既左右着傅晓的思绪，又使她觉得了空前的孤独。在这种心理的作用下，处在这个非常时期，潜意识里，她在寻找一种外在的帮助，她需要一个接受她倾诉的对象。下意识里，傅晓认定，这个能够接受她倾诉的，最值得她信任的对象就是王贺荣。想到王贺荣，她就想到了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在案件侦破的过程中，凡是与案件有牵连的，甚至不搭边的事情，我们是应该重视乃至怀疑的；但是，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和证据，就不能从我们口中轻易说出！你一定要记住，我们是刑警，从我们口中说出的话，是要负责任的。好在她是你妈妈，她可以原谅你！”

傅晓从这句话里，她感到了一种力量。

很自然地，傅晓就希望能够时时见到王贺荣，可在22号这天，直到下午下班时，王贺荣还未回到局里。傅晓不想早些时间回到家里，冷清与触景伤情的悲切会再次烙印她深深的泪痕，她坐在办公室里，眼睛审视着案卷。

就在这时，傅晓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号码，是妈妈打来的。妈妈在电话里说，她专程从南安赶来北滨看望她，住在“梦圆大酒店”，她要傅晓立即赶过去一块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