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贺荣接着说道：“还有，刘丽死前留下的那个‘J’字，它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

邱副总队仿佛灵机一动，他突然问王贺荣：“一个被人杀害的人，在临死前，他（她）最想对身边人说的是什么？注意！身边人是丨警丨察！”

王贺荣说：“按常理推断，应该是说凶手是谁？”

“对呀！凶手是谁？是张三？李四？王二？”

“张三，李四，王二；张三，李四，王二。”王贺荣反复地念叨着！突然，他说道：“凶手有姓有名！刘丽在死前没来得及说出凶手的姓名，只说出姓就断气了。这个‘J’字会不会是凶手的‘姓’？”

邱副总队说“如果是‘姓’，待那个自杀的凶手身份查清后不就明白了？”

这时，头顶传来“呀呀呀”的叫声，王贺荣抬头一看，蔚蓝色的天空有一群南飞的大雁，它们呈“人”字形飞翔。王贺荣若有所思，他猛然拉过邱副总队的手说：“你摊开手掌”！

紧接着，王贺荣在邱副总队的手掌上，用手指勾画着那个“J”字说：“你看这个‘J’字的形状像个什么字？”

邱副总队说“像个‘J’字！还像个……像个‘丁’字”。

王贺荣脑海灵光一闪，他用力一击邱副总队的手掌说：“对了！就是个‘丁’字！这个凶手如果不姓‘丁’，那么，刘丽的死就一定与‘丁’字有关！”

邱副总队眉头一皱，他分析说：“刘丽被枪杀前，傅晓在刘丽家里，那个自杀的凶手曾经敲开过刘丽的房门，因为傅晓在现场，凶手并未实施犯罪；从凶手以送信为名而敲开刘丽的房门，以及刘丽开门后见到凶手的举动来看，刘丽是并不认识凶手的，当然也就不可能知道凶手的姓名。如果刘丽死前划下的这个‘J’字就是‘丁’字，那么，有两种可能存在：一是，真正开枪杀害刘丽的凶手并不是那个敲门人，也就是已经自杀的凶手；二是如你所言，如果开枪杀害刘丽的就是那个敲门人，那么，刘丽死前留下的这个‘丁’就一定另有所指。”

王贺荣刚说了一句“有道理！”，邱副总队的手机铃声就打断了他的话，他只好把目光移向波光粼粼的江面。此时，正好有一艘即将靠岸的轮船拉响了尖锐的汽笛，但王贺荣还是断续听见了邱副总队的声音：“什么？……在哪？……”

王贺荣敏感而疑惑地转过身，未及发问，邱副总队就对他大呼一声：“快走！”

第二十章利斧寒光（1）

傅杨的哥哥名叫傅柏，今年五十一岁。兄弟俩名字的后一个字串起来就是“柏杨”，意喻坚韧挺拔，由此可见，他们的父亲在给兄弟俩取名时，用心良苦。

傅柏早年学艺颇为用心，艺成出师几年后，其木工技艺在家乡算是一流，凭技艺也积攒了一些钱，傅杨大学毕业后不几年，傅柏第一个在小山村盖起了红砖青瓦的两层小楼。

三年前，在父母相继去世之后，林琳曾经要在“圆通投资集团”开发的楼盘里，送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给傅柏。当时，是林琳用车把傅柏接到南安的家里提出的。

说来也真有趣，傅柏看着傅杨，那眼神明显就是在征求弟弟的意见。傅杨对哥哥使了一个眼色，他说，城里消费高，哥哥快五十岁的人了，又没有稳定职业，不如在家乡的镇子上自己盖房，好歹还可以做个小买卖；傅杨还表示，他资助哥哥三万元钱盖房子。

傅柏听从了傅杨的话，他卖掉山村的小楼，在镇子上另起了一栋两层楼房。二十三岁的儿子大学毕业，在省城上班，傅柏夫妇俩就在自家经营着小百货和副食品零售，日子倒也过得很充实。

前文说过，傅柏就傅杨一个弟弟，兄弟俩的感情甚是深厚。傅杨隔三差五总要邀请哥哥到自己城里的家相聚，可哥哥总是笑着说：“我在小地方住惯了，不习惯你们那种进屋就要脱鞋、坐在马桶上拉屎的生活，别扭的很！”。一来二去，傅杨也不再邀请哥哥了，一年之中，他总要抽时间亲自回老家与哥哥小相聚几次。

傅杨遇害的第三天下午，也就是19号的下午，傅晓一再犹豫之下，才将此事电话告诉叔叔。傅柏闻此噩耗，泪如雨下。他手拿电话，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对傅晓的劝慰，根本就一句也没听进去。

放下电话，傅柏痛哭失声。那一句一个“弟……弟，你走……的好惨！”实在是催人泪下。陪在一旁的妻子袁少芬，也哭得有如泪人儿似的。

从接过傅晓电话的那一刻起，已经两天过去了，傅柏是兀自流泪一阵，沉默一阵，再流泪，有时甚至是失声抽泣。就是在夜里，傅柏也多次哭醒过来，然后一次又一次悲戚地念叨着“弟弟，弟弟。”

这且不说，两天时间里，傅柏是米粒未进，不论少芬怎么劝说，他就是一言不发。更让少芬担心和惊秫的是，傅柏把干木工时所用，早已生锈的斧头找了出来，前后共打磨了三次，每次打磨时间都长达一个小时，他一边打磨还一边念叨：“弟弟，哥哥要为你报仇；弟弟，哥哥要为你报仇！”。

本已锈迹斑斑的斧子，现在已是锃光发亮，冷锋逼人！

每次打磨斧子，少芬都要担心地问他：“傅柏啊，你这是要做啥？”，傅柏就是不回答。有一次，少芬把斧子藏了起来，傅柏竟然狂怒地吼道：“把斧头给老子拿出来！”。

21号上午，惊心的少芬不得不给儿子打电话，儿子很快就从省城赶回了家里。

儿子在入夜时分走进家门，刚叫了一声沉默着的爸爸，傅柏就一把搂住儿子哭着说：“你叔叔死的太惨了！”父子俩相拥而泣。

良久，儿子劝慰傅柏说：“爸爸，叔叔被害，公丨安丨机关自然会破案缉拿凶手，您要冷静。再说，凶手是谁？您找谁报仇去？”

傅柏一愣，心底的许多话，突然间想要对儿子全盘说出。这瞬间，弟弟的话语陡然回荡在他耳边：“哥哥，您一定要把我的话永远埋藏在心底，对任何人包括嫂子侄儿都不要提说，这是大是大非！我会慎重处理的。”对弟弟的话，傅柏向来是深信不疑，也是百依百顺的。

傅柏沉默了，他暗自想到：“以弟弟的身份都惨遭不幸了，何况我？我决不能连累儿子、媳妇！我得暗自行事。”

稍许，傅柏对儿子说：“你明天就回省城去上班，不要考虑我。我会配合公丨安丨局，一定要尽快找到那些暗害你叔叔的王八蛋！”

傅柏在儿子与妻子的一再劝说下，两天来，他第一次吃了点晚饭，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弟弟的影子，弟弟的话语，还有老父老母生前对弟弟的期望，尽都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他越想越是伤心，越伤心复仇的怒火越是炽烈！这两天，他一直犹豫不决：想向公丨安丨举报，又担心即或逮住了她，会有后台保护她，让她落得个从轻处理；今夜，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臭**。不过，他也明白，自己可能不会成功，甚至可能走进监狱乃至搭上性命，但是，为了弟弟，他心甘情愿，他认定，弟弟的死，一定与那臭**有关！

22日早晨，傅柏送走回省城的儿子后，对少芬说，他要去一趟北滨。少芬问他去北滨干啥，他瞪着少芬说：“我得去看弟弟最后一眼吧！”。

少芬不好再说啥，但她还是多了一个心眼，在傅柏提着帆布袋子要出门时，她伸手捏了一下帆布袋。这一捏之下，少芬禁不住心“噗通！”一跳，然后死死抓住袋子说：“你带着斧子干嘛？”。

傅柏瞪大眼睛看着少芬说：“你别问，也别管！”，说罢就要扳开少芬抓住袋子的手。

少芬急了，眼泪涮涮而下，她哭着一把抱住傅柏说：“我不要你去犯傻！我不要你去犯傻！”

第二十章利斧寒光（2）

且说傅柏的儿子在回省城的车上，他不但放心不下爸爸，而且脑海始终盘旋着一个很大的疑问：“叔叔遇害，爸爸伤心欲绝是正常的，可是，他一而再地打磨斧子，说要给叔叔报仇就显得不正常了，除非他知道凶手是谁，如果知道但他为什么又不说出来呢？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傅柏的儿子愈想愈觉得事有蹊跷，为爸爸的安全，也为能给公丨安丨局提供一丝线索，他想到自己家离南安市最近，就摸出手机拨通了南安市公丨安丨局刑侦支队的电话……

吴勇接过电话的第一反应是，给邱副总队打电话，看他与王贺荣是否离开南安；傅柏的事关系到傅副书记，吴勇当然希望邱副总队与王贺荣也直接介入调查。

正在南安市江堤上讨论案情的邱副总队，一听说傅杨的哥哥极为反常，他叫上王贺荣，驱车直奔南安市公丨安丨局。

南安市区到傅柏所在地桃林镇只有四十来分钟的车程。邱副总队驾车，吴勇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指引道路，王贺荣坐在后排座一言不发，心中不断地责备着自己：“傅副书记的亲哥哥，这么重要的线索，之前咋就没有想到呢？唉！大意！大意！”

自责归自责，王贺荣并未忽视更重要的线索。他掏出手机，很快就接通了杨天林局长的电话，先将自己在南安的情况作了简单的汇报之后，他说：“请杨局长安排，先对北滨市辖区内所有姓‘丁’的男性进行排查，可疑女性也不要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