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林目光爱怜地看了一眼傅晓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目前的精神状态不会很好，我希望你先好好休息几天。”

“不！我会振作起来的，我一定要协助你们尽快抓获凶手。妈妈今天来到北滨，已经找我好几次了，我都没去看她。请您们一定同意我的请求。”

杨天林看了看王贺荣说：“让你们王支队决定吧！”

王贺荣对傅晓说：“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说吧。鉴于情况紧急，我现在得马上去找傅副书记的司机了解情况。”

王贺荣哪里想到，他这一去，竟意外地见到了另一个人……

第五章刑侦队长的警觉（1）

何刚家住北滨市东城区一普通居民小区，距市公丨安丨局，在深夜行车少的情况下，也就二十多分钟车程。

午夜的街道，店铺几乎都关门了；行驶的车辆少，行人更少。要不是那些路灯还在守候着无边的夜，这城市怕是就成了“废都”，大有“繁华落尽处，唯有尘缘茫茫，若梦犹有痕”的空旷意境。

一年前，王贺荣因公曾去过何刚的家；今夜，他驾驶“丰田”越野警车，熟悉地快速疾驰在有些冷清的大街上。从“后视镜”里眼望那紧随而来的“现代”跑车，他心底泛起许多从未有过的感触……

其实，从公丨安丨局出发不到两分钟，他就发现，有一辆“现代”跑车紧紧追随着他。

当然，他知道这跑车的主人是谁，要不然，以他的敏感和职业习惯，早就有所动作了。

快到何刚家住的小区大门口时，王贺荣最终还是提前停车了。 “现代”跑车也随之停了下来。

王贺荣下车，“现代”跑车的主人也下车。那人刚呼了一声“王队”，王贺荣就连珠炮似的盖了过去：“你跟踪我是不是？谁叫你来的？看你眼神，差不多就泛红光了，你还以为自己精神得很是不？真是！”

“王队，我还不是跟着你学的，有案子就忘记了自己，更何况关系到我爸爸，我恨不能立即逮着凶手！”

“好啦，好啦，我理解你，走吧！”

傅晓随王贺荣来到一幢六层住宅楼的1单元203室门前，王贺荣按响了门铃。屋内的男主人在问清了来者的身份后，打开了防盗门。

房门，何刚满脸微笑、热情地招呼着来者，但王贺荣未及发话却先是一愣。因为，他看见客厅的茶几上放有几碟小菜，半瓶白酒，两只酒杯内都盛满了酒，另外一个陌生的男子就坐在茶几旁；见到来人，陌生男子的眼神闪射出诧异。

紧接着，王贺荣听见傅晓说：“林大伦，你怎么也在这里？”

“傅晓，你认识他？”王贺荣机警地问道。

何刚赶紧解释道：“王支队，他是我表哥，就是昨晚报案的司机，我们正在谈论傅副书记的车祸呢。哎！天不长眼”。

“真是碰巧了！”王贺荣目光一敛，盯住何刚说：“深夜打扰，你应该清楚我们的来意”。

何刚说：“是的，是的。我跟随傅副书记四年，他对我的关心和帮助，情同手足，如今，傅副书记他……我心里难受啊！王支队，你想了解什么？我知无不言。”

王贺荣从公文包里掏出日记本和笔，他说：“请你仔细回想，从10月14日起，你驾车带傅副书记都去了哪些地方？接触过什么人？”

何刚稍一思索，随口回答说：“14号，是早晨8点多出发的，去了省城。傅副书记说到省委，他去见了谁，我不知道。从省委出来后，我们去了南安，傅副书记先是去了他父母的墓地。对了，傅副书记去他父母的墓地后，我在车上接到了林总的电话……

王贺荣插话道：“哪个林总？”

何刚说：“傅副书记的爱人。她问我与傅副书记在哪？我说从省城到南安了。之后，我们就去了‘阳光大酒店’……

“恩。我当时也在‘阳光大酒店’”傅晓说。

何刚接着说：“当天晚上10点左右，我们从南安出发回北滨，傅晓也在车上。15号，除了上下班按时接送傅副书记，哪里也没去……

王贺荣又插话道：“15号这天，你知道傅副书记自己驾车外出没有？”

何刚说：“不知道。但我敢肯定，没有。我清楚，傅副书记的驾驶技术虽然很好，可他几乎就不自己驾车。到了16号这天，早晨上班是我接的傅副书记，到下午快下班时，我在走廊碰见傅副书记，他说要加班，叫我先回，等他电话再去接他。我回家后，大约在7点50左右，傅副书记给我来电话，叫我去市委接他。我赶到市委大概在8点20出头，接到傅副书记，他说去‘北滨饭店’。到‘北滨饭店’后，傅副书记叫我和他一起吃饭……”

第五章刑侦队长的警觉（2）

“还有其他人吗？”王贺荣问道。

“没有。就我和傅副书记两人。其实，我已经吃过饭了。陪傅副书记吃完饭后，傅副书记叫我自己打车先回，他说还有事，他自己开车。临走时，我还对傅副书记说，请他开车小心点……”

王贺荣突然插话道：“你们吃晚饭是几点？”

何刚一皱眉，说：“我没看时间，估计在9点左右吧。哎！真后悔，我没能亲自给傅副书记开车，要不……”

何刚十分惋惜，不忍心继续说下去。王贺荣说道：“这不怪你。这几天，傅副书记对你说过什么吗？仔细想想，比如让你感到特别或意外的话，他提到过什么人或事没有？”

何刚脱口而出：“没有，绝对没有。只是，那天从省委出来后，我发现傅副书记好像有些心事重重，当然，我也不好过问”。

王贺荣沉默了稍许，他双眼直视着何刚，突然问道：“何刚，你知道傅副书记是怎么死亡的吗？”

何刚的神情瞬时闪现出一抹常人难以觉察的惊疑，他说：“车祸呀！《北滨日报》今天在头版都报道了，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王支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贺荣沉声道：“傅副书记是被人谋杀的！”

“啊！”何刚与报案的司机林大伦同时惊讶出声。流露在他们脸上的惊恐虽然短促，但依然没有逃过王贺荣的眼睛。

何刚很快镇静下来，他说：“王支队，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王贺荣正声道：“事实已经如此！”接着，他面对林大伦说：“请你再把发现傅副书记‘车祸’的经过仔细讲一遍”。

林大伦定了定神，讲话前先咽了咽口水，他再次把发现车祸的经过对王贺荣复述了一遍；不过，可能是他听说“谋杀”的原因，复述的过程，个别吐辞明显哆嗦。

询问结束，王贺荣的神情有所缓和，他站起身，在和何刚与林大伦握手告别时，居然半开玩笑似的说：“抱歉，打扰你们酒兴了。”

是的，送走王贺荣与傅晓后，何刚与林大伦继续对饮起来；只是，何刚在呷了一口酒之后，不知为何？他一拳擂在木制茶几上，怒意十足地说：“真他妈太胆大了！”

再说王贺荣与傅晓，从何刚家里出来后，时间已快凌晨两点了。早就要傅晓休息的王贺荣竟然问傅晓：“你困了吗？”

傅晓说：“不困。为了早日破案，我什么都可以坚持!”

“那好吧，到我车上，我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傅晓的脑海似乎有一道灵光闪过，心头顿时窜起点点疑虑，她说：“行。正好，有几个问题我想对你反映”。

作为刑侦支队长，说不清是对案情有了些许收获的兴奋呢，还是因为案情的愈发迷离而忧思，以致于回到市公丨安丨局家属大楼的家，快凌晨四点了，王贺荣还没有丝毫睡意。他索性到洗漱间冲了个温水澡，然后静静地躺在床上。

此时的夜，出奇的静谧，静得仿佛只有王贺荣呼吸的气息。他那双依然有神的大眼可并没有闲着，忽闪忽闪地望着天花板；他的嘴也没闲着，任由香烟在唇边燃烧。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只要思索案情，一准抽烟，就是在禁止抽烟的办公室也照抽不误，为此，甚至和主管副局长急过。在烟雾缭绕里，他的思维更是异常活跃：

当他问及何刚是否知道傅副书记的死因时，何刚那一闪即逝的惊愕，在王贺荣看来，是极不正常的。正因此，当他有意说出傅副书记是被谋杀时，何刚与林大伦同时惊愕出声，他瞬间捕捉到了他们的惊恐；尤其是，林大伦不过是较远距离地发现了有“车祸”发生，并没有目睹“车祸”发生的惨景，在复述发现“车祸”的经过时，他说话为何哆嗦？这些，难道仅仅是因为、听说傅副书记是被人谋杀所惊骇的流露吗？

不！王贺荣翻身坐起，狠劲把烟头捏灭在烟缸里。

作为一个地级市公丨安丨局的刑侦支队长，其父又是一个地级市的代市长，照常理，对于政界的一些新闻，应该知之较多，但王贺荣却不然，常人皆有的好奇心，在他身上，全都用在了与刑侦有关的人和事，对其他，概不过问更不打听。他爸爸由副市长升任代市长时，同事当喜讯告诉他，谁知正在思索案情的他竟然厉声责问同事：“你闲着没事啊！他升官与我何干？他能帮我把这个案子破了吗？”巧合的是，他妈妈恰好在此时打来电话，也告诉他同一件事，谁也想不到他会回答这样一句话：“了不起！是吗？”，之后把电话扔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