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个月的冷战，王悦程打来了电话。他说他想好好的过日子，不想再这么地了。他说，他想今天和我一起去看看母亲和小晗。其实我现在很讨厌这个男人，但是好像我也没找到打心眼里喜欢的男人。皓？他现在还陷在离婚纠纷中，焦头烂额，另外一个女人整天指责他狼心狗肺，寡廉鲜耻。周岳鑫？也只不过是一个交易的合作方。而王悦程，一个庸俗而小市民的男人，他目前还是我的丈夫，在没有看到白马王子对象之前，他有跟我在一起的合法权利。经过这些分析，我头脑中对男人的脉络开始清晰起来。女人，要想活得自由、愉快，还得靠自己，靠自己聪明的头脑，靠自己天赋的美貌。对任何一个男人的依赖都是不真实的，不管那个男人当时怎样的爱你，过后也都只是烟消云散。剩下的，也只是你的回味，还有现实中躲不开的斤斤计较。想到这里，我对王悦程不那么恨了。对一个普通的男人，仇恨不值得。

我答应了他。他说下班过来接我。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团圆的结局，除了梦想中的爱情。我变得沉着了，不会再为了一点关情的小事大吵大闹，大哭大笑，或许这就是成长。这个过程疯狂爱过的女人懂得，疯狂出过轨的女人懂得，这个成长来的如此惨烈。从此，爱情在婚姻中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因为，我们长大了，知道爱情和婚姻不是一回事。也许我们还会遇到喜欢的人，也许还会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横陈自己的玉体，但是请允许我说，不管任何时候，女人要主导自己的生活，负责自己的幸福。

我相信王悦程和皓不会撞到一起，因为辛丽还没有走。其实，即使走了，他们撞到一起，我也采取无所谓的态度。反正就是一男人，你要是愿意生气发火，愿意离我而去，悉听尊便。我不需要仰哪个男人的鼻息生活，如果有需要，那一定不是爱，也不会长久。

王悦程买了很多补品，说是送给我母亲的。他终于学会了孝顺。我们一起回父母家，刚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笑声。阿姨来开了门，原来笑声源于小晗，他会走路了，迈着肉嘟嘟的小腿，一步一步地挪，可爱极了。我也禁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睛湿润了，原来我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小晗，他可曾知道父母的世界发生了怎样的腥风血雨？短短几个月，他可曾知道他几次都差点失去他的父母？他可曾知道他曾离一个破碎的家有多么近的距离？而今，他在笑声中学会走路了！

父母对王悦程的到来，并没有表示欢迎，只是淡淡地将他让了进来。他也知道他不是什么上宾，马上把自己买的补品放在客厅长茶几上，转身到厨房帮阿姨做饭去了。

家里收拾的很干净，物件的摆放也很整齐，看来我们请到了素质不错的阿姨。母亲脸色较之前好了些，但父亲说仍然没有断药。我想母亲才五十刚出头，一点肠胃方面的小毛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也没放在心上。

家人看王悦程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吃饭的时候我父亲和他喝了一杯，算是原谅了他。临走的时候，他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妈妈：“妈，前段时间是我不好。现在小晗需要人照顾，请了阿姨，我也要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这是五千块钱，您留着先用一段时间。过段不够了，我再来送。”我母亲有点迟疑，我示意她收下。一个父亲尽责任是应该的。

走出了门，王悦程邀功似的问我：“雪娇，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我不置可否，停在路边等出租车，他站在一旁有点不自然。

很快，车来了。

十七（四）

回到家里，王悦程说：“老婆，以后我们家的财政大权你全掌握吧，我现在是一分钱也不想管了，要需要零花钱，到你这里支取就是。”

我说：“我不想管你的零花钱，我管不起。”

“好老婆”，他凑过来说，“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那样做。其实你出去蛮好的，你开心嘛。看，最近几个月你气色都好了很多。”

“这根掌握你的钱没有关系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但是我是想我老婆以后出去应酬，要穿的漂亮点，几K的衣服怎么也要有几件吧。钱放在我这里实在没什么用，每个月2000的零花钱，我哪花的完啊，还不如给老婆多买几件漂亮衣服呢。”

我想了想，拒绝他实在不是什么高明的事，就说：“你如果真的心甘情愿的放在我这里呢，我也不反对，但是买衣服的事，我不需要。”

“老婆，别见外。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够，我再去挣。”

我转过头，不相信地看着他：“王悦程，你脱胎换骨了啊你！”

“那还用说”，他甩了甩头，“还不是老婆调教的好，你以为谁都可以让我这么听话啊？”

“那你妈呢？你不是向来很听她的？我可是与她势不两立的。”

他不自然地撇了撇嘴，说：“我妈，她，过时了。”

我站起身，说：“睡觉了。”

他尾随着我进了卧室。

那一夜，折腾了些时。

王悦程将“财政大权”全部上缴，这于我自然是一件开心的事。虽然之前他薪酬的大部都归我管，但是总是有些什么如骨鲠在喉，如今鱼刺摘去，生活自然和顺许多。

好像生活的涟漪已经过去。但是，你不知道石子什么时候还回来。

皓，离婚了。

深秋的风有些萧瑟，原来我们牵牵扯扯已经将近一年了。

他执我的手说：“雪娇，你离婚好吗？”

我有轻微的震动，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我难以交代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沉默。空气开始变得一点点薄凉，一点点压抑起来。

终于他说：“如果你不想，我不逼你。”

我感觉脑门在冒汗。其实我知道就“爱”来说，皓是远远超过王悦程的。可是……

我看了他一眼，感觉口干舌燥，不自觉地握紧了他的手。他抱紧我，吻了我，一霎那，我感觉自己很激动，想要融化似的。我随他进了房间，把自己交给了他。我想，情人，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据秦如月所说，辛丽并不是一个好打发的人，皓何以如此轻松地就把她打发了呢？难道真的是绝望所至，已不得而知了。其实，我真的并没有想伤害她，也并不想撕碎她的婚姻，可是，碰到如此不计代价的皓，我不知是喜是悲。

我是不能给皓婚姻的，我自己清楚得很。就我对生活的感悟以及我的性格而言，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所谓爱情，不适合人间烟火，不适合柴米油盐。否则，就会重蹈覆辙。这一切，我明白得很。可皓是否明白呢？

晚间回去，看到王悦程，想到历历往事，不禁胸中五味杂陈。生活真奇妙，原来你恨的，经历了一些事情反而变成了你怜悯的，而那个人并没有变，变的只是你的心境，你所站的角度。但是，毕竟你的生活由一维变多维，你渐渐地成熟了。我悄悄地走过去，从后背抱住了他。他不易察觉的一震，把一切过往的怨气一笔勾销了……我眼里的潮气慢慢地浮了上来。

小晗会叫妈妈了，我也将要跨过26岁，进入27。王悦程有条不紊地上班赚钱，我也朝九晚五，薪酬也约略涨了些，差不多也3000块了吧。而皓，被导师看重，竟然顺利地留了校。我们还在一个城市生活，只不过他于我，也渐渐地清冷起来。

我是有些失落的，失落于爱情确实是会走的，不管它当初看起来多么绵长，多么永恒。而男人，没有了爱情的附丽，在女人眼中也不过是路上一个个走过的陌生人，勾不起遐想，更与生活无关。皓，我几近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又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

有一天，秦如月告诉我说：“郑云皓恋爱了。”

十七（五）

秦如月打来电话说：“要不周末聚聚吧，很久没看到你了。”我忙得焦头烂额，最近于瑞岩特别多的稿约，真是分身乏术。还没等我拒绝她，她又开口说：“可以让你看到郑云皓的新女友。”我鼻子一酸，答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