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怕什么，他们绝想不到我们会来的那么快，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呗～～”
说着，黄成不理睬嘴巴张的老大的乔老二，径直朝黑暗中的村落走去。
第十二章、意外之变
“咔嚓！～～”
一声脆响，黄继民手中的工字钢砸向了一个拎着木椅准备朝他劈来的光头的头上。工字钢到底是铁家伙，这一下不但木椅散了个粉碎，连带那光头的几颗门牙一同飞了出去。
“哈～～～”
黄继民大声的叫喊着，这是他打架的习惯，凡是重创了对手，他都喜欢这么叫一声。这一招在曾经的虹镇老街历次“巷战”之中屡试不爽，往往把边上的小混混们都能吓的魂飞魄散的。可是这次他却失效了，这一下反而没吓到别人，倒是被边上的几个人候个正着，一个猛的上来抱住他的腰，另外一个则牢牢的把他手中的工字钢抓在了手里。
“打死这个小赤佬！～～～”
抓着他的两个人高声喊着，黄继民那超强的战斗力早已引起了老吴等人的注意，立马飞扑上来几个人把黄继民按到在地上。
黄继民就像一头被扑倒的蛮牛一样，吼叫着，挣扎着，家伙被人夺了，就用拳头猛揍眼前所有能够得着的人。
“继民～～～”
杨遇春扯着嗓子喊着，此时他正挥舞着唯一剩下的一把菜刀奋力的和孙英海站在一起，他身边能剩下的只有几个人了，其他的都倒在了水果店的血泊之中。
毕竞，这群孩子可能都是在学校里面打架的高手，可是这里不是他们的学校，他们面对的是一群经验比他们老道，下手比他们狠毒的社会上的混混，流氓，恶棍，痞子！之前一直站在杨遇春身边的，是个叫文俊的小子，他在飞虹中学算得上是头一名的校园小恶霸，学校里面几乎所有的男生都被他抽过耳光，抢过零用钱。因为一次和外校的群架之中认识了在他们那个圈子中算得上元老级别的杨遇春，并且在后来的“激战”之中杨遇春帮他叫了不少人去拉场子，把对方打的落花流水。从此之后，对于杨遇春和黄继民佩服的五体投地，而孙英海，作为他老大的老大，更是像神一样的膜拜。不过此时，他血流满面的躺在杨遇春的脚下，正痛苦的哭喊着。
“阿春！当心！～～”
杨遇春一分心，这边一个人手持木棒劈头朝他打来。孙英海正跟另外一个人纠缠在一起，见状猛地一把用肩膀撞开了杨遇春。
“啊哟～～～”
这一下结结实实的打在孙英海的胳膊上，他觉得肩膀一麻，整个手臂就失去了感觉，这下子两只手估计都废了，他心想。
“阿海！阿海！～～”
杨遇春焦急的喊着孙英海想去帮他，可是那边的黄继民正和五六个人在水泥地上撕扯着。
“阿春，快走，能跑掉一个是一个！～～～”
孙英海用尽全身的力气朝杨遇春喊着，接着刚才那个人又用木棒狠狠的在他头上砸了一下，打的鲜血直流，他终于昏了过去，任凭雨点般的拳头打在背上。
“阿春～～阿春～～跑～～”
那边，黄继民徒劳的嘶吼着，他的手脚被牢牢的按住，整个人呈“大”字形仰面躺在地上经受着别人的拳脚相加，嘴里一边喊着，一边喷着鲜血。
“继民～～～”
杨遇春哭了，这是他头一次在打架的时候哭，他早有心理准备，今天会是一场恶战，可是他没想到会那么惨。
这边毕竞是老吴的地头，从他们开始动手后的片刻开始就源源不断的有人跑过来帮老吴。杨遇春带来的那些人虽然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奇袭的效果，但经验不足的他们立即陷入了数量上的劣势。
而在街头流氓混战中，这种劣势往往是致命的。
当杨遇春想往外跑的时候，他发现能站着的，除了老吴的人之外，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遍地的哀嚎声中，他感觉从后脖颈犯上一股凉意，这股凉意一直冲到他的头顶，再笔直窜入脚心。
老吴的人，正慢慢像他聚拢，狰狞的笑着。
“呀！～～～我跟你们拼了！～～～”
杨遇春大喊一声，朝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扑了过去。
老吴定定的坐在边上一张没有被打坏的凳子上，脖子上的伤口已经被包了起来，看着小马他们在挪着孙英海他们。
“把这三个留下，其他的小赤佬都给我扔出去！～”
老吴说着。
“诶，诶～～”
受伤的文俊，和其他人一起，被扔到了外面的马路上。好在文俊他们都是些小孩，见血之后都胆子缩了一大半没一个真的敢拼命的，所以不像孙英海他们三个伤的那么重。
“关好店门，这三个人，老子我今天要慢慢收拾，哼～”
老吴凶狠的说着。
小马他们几个，把已经不省人事的三个人扔到了墙壁的一角，老吴这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朝他们走了过去，顺手在手里抄了一把三寸长的水果刀。
“把他们给我弄醒了，老子我今天要让这小子终身难忘～～～”
“诶，诶”
手下一个人急忙跑出去提水，不想迎面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个人，凑到老吴耳边说了几句。
“他娘的，这色鬼等一天会死啊！”
老吴咬了咬牙，“咣当”一声重重的把手里的水果刀扔到了一边。
“小马，过来！～～”
“给我带几个人，在这里把他们看住了！要是跑掉一个老子我把你手指头都砍下来，知道没有～～～”
老吴像训一只狗一样，一边朝小马喊着，一边重重的拍着小马的脑瓜。
“阿哥侬放心，我晓得，我晓得，我以后做事再也不敢出差错了～～～”
小马诚惶诚恐的说着。
“嗯，走，兄弟们今天辛苦了，跟我一道去‘小绍兴’吃饭去！～～”
老吴招呼着身边的人，涌出了水果店。
那个纠察队长等的急，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情急之下只好叫人去催。老吴心里知道，他其实急的不是那么一顿饭，而是他家里那个刚从乡下找来的年轻“老婆”。
“他奶奶的，老色鬼！～～”
他嘴里咕哝着，跟他手下的流氓们浩浩荡荡朝云南路的小绍兴走去。
“死小鬼，贱骨头，找抽！～～”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小马跟留下来的几个人把孙英海他们捆了，然后还不解气的拿脚踹着孙英海。
边上的几个小喽啰嘻笑的看着，小马知道今天他可丢光了脸了，平时作为老吴心腹的他没少在他们面前耍过威风，可是没想到今天闹了那么大个笑话，想着小马就觉得窝火。
“喂，你们两个，给我在这里好好看着他们，我出去一趟，晓得了没有！～～”
小马大声的呼喝着，不顾那几个小喽啰嘲讽的眼光，灰溜溜的跑出了水果店。
南码头，一间不大的石库门房子的后厢房里。有个穿着那时很普通的圆领汗衫也就是俗称的老头衫的老头，正坐在一把藤制的圈椅上面，听着广播。他就是金三爷。
金三爷这些年来一直都有着一个习惯，就是吃完晚饭之后听广播里面的评书。他尤其喜欢单田芳的声音，《隋唐演义》，《七侠五义》，《岳飞传》等他听了一遍又一遍。
窗外，南码头的江面上偶尔响起几声汽笛。他盯着高高耸立的钢制吊车发呆。想当年他年轻的时候，码头上可都是靠人背货下来的呀。无论是大米、黄豆、煤炭、钢材、布匹这些日用品，还是鸦片、军火、西药之类的违禁品，什么东西没上过他的肩头。那时候正是整个上海滩最混乱的时期，帮派林立，官匪纠结，黑道的势力在这片土地上前所未有的繁荣过。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是他们那代人的偶像，谁都想能有一天站在这块地方呼啸群雄，霸占一方码头。金三爷闭上眼睛，想起以前的一幕幕，不由得嘴角颤抖起来。如今，他已经是到了古稀之年的老人的，虽然以前练过武术，身子还硬朗，看上去像50多岁一样，可是他知道，自己终究是老了。以前穿的是长衫西装抽大烟喝咖啡，现在却只能穿圆领老头衫大裤衩，抽的烟是2角钱一包的大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