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成顺势抓着乔老二的腿往外一扔，接着趁乔老二尚未落地的时候一记丁步冲拳朝他胸口打了过去。

“啊哟～”

乔老二身子还在空中，根本没办法躲避，硬生生憋了一口气挨了这下。双手却也不闲着，已经抓住了黄成的衣领子，右腿一踢黄成的膝盖内侧，轻轻松松就把他摔在了地上。

黄成这一下看上去摔的不轻，再没有像刚才那样迅捷的从地上弹起。乔老二心中暗喜，刚才吃的那一拳可真的是重啊，想当年在什刹海混的时候还没挨过这种拳头呢，要不是强忍着恐怕一口血早就喷出来了，估计肋骨是要折一根了，现在看到黄成被打倒在地，怎么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呢。

想着乔老二也管不上三七二十一了，飞身就朝黄成扑了过去，那时他心里只想把黄成按在地上揍一顿，就像所有流氓打架的那样子。

刚扑过去，眼看拳头就要碰到黄成的鼻尖了，突然黄成双腿一弹，对着还在从上往下落的乔老二就是一脚。

“呜～”

乔老二一拳是打着了黄成的鼻子，可是黄成的这一招兔子踢鹰，简直踢的乔老二内脏翻腾，喊都喊不出来。

更要命的是黄成双肘闪电般的袭过乔老二的面门，太阳穴，脖颈子，乔老二绝望的一闭眼睛，心想这下子自己不死也得重伤喽。可是没想到这三处地方只是被黄成的肘部轻轻的撞了几下，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黄成的双眼在紧紧的盯着他。

从这双眼睛里面，乔老二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杀气，一股不想杀人却被逼无奈的杀气。凶恶的人乔老二看的多了，但是这种不想杀人的杀气，却让他胆寒，而且有种让他臣服的感觉。杀人很简单，但是能让人臣服却是难上加难。

当乔老二无力的从黄成脚下滚落的时候，他听见他身边的喽罗们呼天抢地的欢呼声，自己立即被人扶了起来，他们的二爷又赢了，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二爷的对手此时躺在地上还没起来，鼻子上在流血，估计是伤的不轻，虽然二爷也挨了几下，但这点伤肯定是无所谓的。

“二爷真厉害！”

小五小六大声的喊着，嚷嚷着晚上要去搓一顿。乔老二的脸色有点难看，这群人里面只有他知道，刚才输的人是他自己，要不是对面那个男人给他手下留情的话，估计现在早就归位了，那时的乔老二他们还不虚伪，还很正直，还知道实事求是这个道理，所以在他看着黄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叫住了黄成。

“诶，一起吃个饭呗～”

“好，能不能带上他们俩？”

黄成指了指被抛在一边的叶大荣和叶茂盛两个，他们俩脸上都带着伤，灰头土脸的用传统的乡下人的姿势蹲在土路的边上。

“行——今天二爷我高兴，他们俩偷也偷了，打也打了，就当多交个朋友吧！～”

乔老二一开口，他手下的人没一个是不高兴的，小七带着一脸尴尬的痛苦被打发了去跟叶大荣他们握手。

太阳一下子钻到了地平线底下，乔老二他们晃着腿哼着歌推着自行车朝他们来的工厂走去，对于乔老二和他手下的混混们来说，今天只是他们混过的又一个日子而已。

第四章 民工

“来，把我房间里面的两瓶啤酒拿来！再去搞点冰块来～”

乔老二他们簇拥着涌进了工厂的食堂，那时的工厂还留着70年代大锅饭的影子，而且闵行这种化工厂全是三班倒的，而且多数是平时不回家的工人，所以工厂的食堂就像一个24小时免费开放的饭店一样。对于像乔老二这样的太子爷，门口的保安已经司空见惯他们随时带着一群人横冲直撞了，食堂里面的师傅也知道这群爷爷得罪不起，一见他们来，已经早早的打上了几盆子饭菜伺候着。

小五子听到之后乐呵呵的往宿舍楼跑了过去，小六子已经和叶大荣他们俩熟了，正欢喜的聊着，叶大荣直肠子一个，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也就不计较什么了，只剩了个肩膀脱臼的小七闷闷的坐在边上。

不一会儿，小五子手里提着两瓶光明牌啤酒还抱着一瓶熊猫牌白酒跑了回来。那时的啤酒不像现在，可是个稀罕的物件，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熊猫牌白酒也是，根本喝不到什么五粮液之类的白酒，在上海也根本不可能买得到红星二锅头，所以熊猫牌这种像掺了水的酒精一样的白酒就被人奉为了上品。

“吃吃，咱们这是不打不相识啊，别客气～”

乔老二招呼着黄成还有叶大荣，叶茂盛几个，他手下的那些个虾兵蟹将们早就识相的坐在了边上的一桌开始大嚼起来，他们几个坐了个四方桌，桌上摆着几个厨房特地留的小炒。谁不想巴结巴结未来的太子爷呢，厨房的大师傅也盼望着哪天太子爷上位之后能给自己换个好地方啊，后来乔老二还真的给这位大厨换了个地方，不过不是在厂里，而是他自己开的大饭店里面，这是后话了。

叶大荣不客气，叶茂盛吃的很斯文，黄成却看着杯中黄澄澄的啤酒发呆。

“老哥，喝吧，这叫啤酒，干～”

乔老二像个请长工吃饭的地主一样举起了杯子。

黄成犹豫了一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味道有点怪，苦苦的，略带点酸，还有很多泡泡，放了冰块之后冰凉透心，一下子把身上的热气都给消散了。这种东西以前在村里听别人说过，没想到自己今天也喝了一回。

“好喝好喝，跟汽水似的～～”

叶大荣吧唧着嘴巴，意犹未尽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被在他边上的叶茂盛给横了一眼。

“好喝多喝点，这东西可不好搞哟，别人托我送给我老头子办事的，给我扣下了，呵呵～”

“这位老兄，今天的事情，真的是大家不打不相识啊，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们交个朋友吧～”

叶茂盛很文绉绉的端着杯子对乔老二说道

“客气啥子嘛，都是异乡人，来，我敬你们！”

乔老二很谦虚，并且略带敬畏的端着酒杯，顺便还看了一眼黄成。

“谢谢。”

黄成很淡的说了句，他在思考，在犹豫，在踌躇。

这些人显然是这个地方的地头蛇，虽然自己拳脚上赢了那个乔老二，但谁知道他们想干嘛，难不成让自己入伙？更大的疑惑是，自己应该往哪里去呢？是继续去上海，还是先暂时留在这里？

“几位兄弟到闵行这里来干啥子哟？”

乔老二关切的问着

“呵呵，我们来。。。”

“来上海，做民工，挣大钱！”

叶大荣一下子把叶茂盛的话头给抢了回去，惹得叶茂盛一阵白眼。

“干啥，是来做民工挣钱的嘛，等挣购了钱我回家盖房子娶媳妇，你回家讨那个镇上会计的闺女做媳妇！”

叶大荣像个火药桶一般，突突的就把所有的话给倒了出来，黄成和乔老二在一旁暗笑，而叶茂盛的白脸却成了大红脸。

“我这小表弟，看上谁不好，看俺们镇上那个会计的闺女，这下子好了，本来初中毕业在我们那里就算是个先生了，偏偏要跑去读啥高中，读了2年，家里实在穷，俺表叔说再读下去就得把家里的老母猪给卖咧，读来读去的也就换回来一堆纸片片，还不如土里刨食来的踏实。去年就给他退学咧，没想到这小子倒是犟，一跺脚跟着俺从村里偷跑出来了，说什么要出去闯荡，非挣了钱回去娶人家不可，你说你就个穷庄稼汉，人家镇上细皮嫩肉的女娃能看的上你？”

叶大荣已经一杯啤酒下去了，话多了起来，弄得乔老二和黄成反而在一旁成了陪客一样。

“小五子！”

乔老二喊了声

“诶，二哥啥事情？”

“你们家不是有个啥子亲戚在镇上做包工头撒，帮我去问一下那边要不要人，这两个兄弟要找活做！”

乔老二吩咐着小五子，后来黄成才知道，乔老二叫他们做事的时候从来不会用帮这个字。

“行勒～～”

小五子又扒了两口菜就跨上破自行车飞奔了出去，叶大荣喝得已经有点高了，正在那边大喊大叫着。乔老二打听着黄成的功夫底子，师傅是谁，可是黄成的嘴巴很紧问了半天也只知道跟着个乡下的师傅练过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