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静没有回答我去是不去，反过来问我：“你能不能说一下，为什么选中我？我们之间了解得并不深，你总不能凭印象就选中我吧？何况你今天见了那么多的高手，排一排，哪个都比我强。这不是开玩笑的，你总不能拿你的钱和企业开玩笑吧？”

我笑道：“我怎么能够拿我自己的企业开玩笑？我选择你，自然有我的道理，等你决定以后，我再告诉你我选择你的原因，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的。”我帮于静斟上酒，说：“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我在广州等你三天，到时候你给我个答复就可以了。从现在起，我们不谈工作上的事情了，随便聊聊好了。”

于静谈了很多关于她自己的事情。我知道这个女人单身在广州生活，实在是很不容易，她需要倾诉，她要把自己的苦水全部都倒出来，可能这些遭遇压抑她太久了。一个晚上我都很少说话，乖乖的做一个倾听者，看我眼前这个成熟的女人喝酒、流泪，听这个坚强的女人讲述感情、事业上的波折。最后她喝多了，不醒人事。

我不知道于静住在什么地方，只好把她扶回白天鹅酒店，又给她单独开了一间房，叫服务员帮她脱去鞋袜睡下。我在她的床头留了一张纸条，告诉她明天早上打我房间的电话，一起去吃早餐。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了。我到于静的房间找她，敲了半天的门，没有反应，问过服务员才知道她早上八点多钟就走了。我问服务员于静给我留下什么话没有，服务员说没有。

上午哪里也没有去，打了几个电话，约上次跑路来广州的时候认识的几个朋友，几年没有联络了，好在还能找到几个。道上的朋友不同于普通的朋友，虽然很长的时间没有见面，但热情依然还在，很少有人走茶凉的一说。特别是一个叫阿森的朋友，听到我的声音居然还能够想起我是谁，真是难能可贵。我自然也是很高兴，离开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能够记得你，难道不值得庆贺一下吗？

阿森听到我的电话，便在电话里大叫：“你是阿梁，哈哈，你是阿梁，你还活着，我还以为你从地球上消失了呢？”

我哈哈笑道：“你都还健在，我怎么会舍你而去？”

阿森的普通话糟糕到极点，但声音却是高昂：“没讲那样多了，你在哪里？我请你吃饭了。”

我说我在白天鹅，他大叫：“好高档的地方呀，你发财了，好也，你不要离开那里的了，我开车子过来接你，我们到广州酒家吃饭，就这样了，你房间号码是多少？”我告诉他在一五一七房，他接着大叫：“好了，你不要走开，我好快就到的了，好快。”还没等我答应，他已经把电话挂断，我心想：“好家伙，是够快的，还是老样子。”

我和天麻在房间里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就有人按门铃了。我打开门，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脸，是阿森。他还是那么瘦小，脖子上挂了一条有小手指一样粗的金灿灿的项链。他一见到我，先给了我一个拥抱，嘴里大叫：“你个臭小子，这么多年都没消息。”

我推开他，揽住他的肩膀，说：“哈哈，你挂了这么大一条的金项链，你不怕我打劫你的？”

阿森笑道：“你住这里这样高档的地方，你不怕我打劫你呀？”

阿森的给了我很大的安慰，这么多年没有见，依然是那么的热情。

我拉着阿森，走进房间，天麻笑呵呵的站在那里看着我们两个男人在那里搂搂抱抱。我对天麻说：“这是森哥，我几年前在广州交下的好兄弟。”

天麻像港产片里的人一样，毕恭毕敬微微的鞠了一个躬，说：“森哥你好。”

阿森用广州话对我说：“阿梁，你的马仔长得好凶啦。”

我过去搭着天麻的肩头说：“他也是我的好兄弟，天麻。”

阿森也过来搭着天麻的肩头，说：“是好兄弟就不同了，我们都是好兄弟，走我们去吃饭。”

阿森的车就停在酒店门口，是辆加长的奔驰，停在那里威风得很，里面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司机。我惊讶的看着阿森，说：“你老兄才是发财了，坐这么好的车？”我把手顶在他的腰上，叫道：“别动，打劫，把你美圆统统交出来，日币的不要。”

阿森举起双手，大叫：“大佬，是发点点小财了，美圆就没，密鲁币大把。”

“我那辆破奔驰跟你的奔驰一比较，简直就是垃圾，看得我好眼红”我在车里感叹道。

阿森夸张的摆了摆手说：“这样的车好便宜的了，老兄你想要几台，我搞给你。”

我搂着他的肩膀说：“大佬，你以为我有好多的钱吗？兄弟可没有像你一样发大财，你是不是关照关照兄弟？”

阿森拍着我的腿埋怨我：“都是你不好的了，这样多年见你不到，想同你一起发财都找不到你，还说兄弟不关照你？”

我哈哈大笑道：“兄弟，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你要知道，兄弟在家乡要是混不好，怎么好意思来见你？怎么也得混出个人样，才好见你老兄嘛，不然你的朋友会说：‘阿森的朋友都很差劲呀！’，那你不是很没有面子？”

阿森听了我的话很是开心，哈哈笑道：“怎样讲都是你有道理，好了，我们不讲了，到时候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好了。”

阿森是潮洲人，我在广州避难的那段时间，跟他走得很近，关系也相当的不错。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这样发达，只是在给别人当手下，用广东时髦的说法叫马仔。几年不见，现在自己开了一间很大的贸易公司。

在吃饭的过程中，阿森问了我很多的问题，包括我现在在做什么，做得怎么样等等。大家都是道上的人，也都是明白人，我是怎么做起来的，不用介绍，我相信阿森的心里也清楚得很。我问阿森在做什么，他说在做一些国际贸易，主要是做针织品的进出口。我当然也不是很相信，他怎么可能安下心来做这些小打小闹的生意？他不说，我也不好再问下去。

中午吃完饭，到阿森的公司闲坐。阿森叫他的马仔带天麻出去玩，天麻问我的意思。我知道阿森是有事情有和我谈，便对天麻说：“都是森哥的一番热情，你就去吧，在广州有森哥在，你还怕什么？”

等天麻出去，阿森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在他的班台下面按了一下，他身后的书柜无声的移开，露出一个密室。我感到很意外，想不到在他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密室。阿森对我说：“我们到里面聊。”

我探头向密室里看，笑道：“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你不是特务吧？”

阿森在后面推了我一把，说：“进去就是了，我要是特务也不找你，谁有你那样爱国？”

我上次来广州的时候，跟阿森争论过有关爱国的问题，我是一直主张应该爱国，当时我还说，如果中国被侵略，我是第一个报名上前线的。阿森笑我说，条子现在到处抓你，你还爱国？我说，在道上混，和爱国是两码子事情，并不能说混了黑社会就不能爱国了，也不能说混黑社会的都不爱国。这是我和阿森之间发生过的一些往事，到现在还是记忆尤新。

阿森的密室空间不是很大，也就十多平方米，没有什么摆设，只是在地中间的厚厚的地毯上放了一个茶几，上面摆了一套精致的紫沙陶茶具。阿森喜欢喝工夫茶，这是他们潮洲人的习惯。

阿森把密室的门关上，让我坐下，边冲茶边说：“你小子这么多年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找了你好久都找你不到。好像你广州的朋友都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都不知道你在搞什么东东。”

我笑道：“你把我关到这个小房间里，有什么秘密的话就直接说吧，你知道我的性子很急，就不要跟我绕什么弯子了。”

阿森说：“你还是老样子，直来直去，好，我就不同你多讲了，实话实说。”

阿森把冲好的茶，斟到茶杯里，端到我面前，说：“饮茶，我们边喝边聊。”我端着这个牛眼睛大的茶杯，想象着阿森会跟我说什么，但不论怎么猜测，我想他跟我说的事情肯定是见不得光的事。阿森说道：“兄弟你在东北做得怎么样？”

我说：“还可以，都是小生意，混一口饭吃而已。”

阿森迟疑了一下，看他的表情可以猜测他是在下决心，我接着说：“阿森，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要是信不过我，就不要说，我们当个普通的朋友都好，免得你这么为难。”

第二十章 新的途径

阿森这才下了决心，说：“这些年我一直是做水货的，你知道的了，这种生意风险是很大的了，所以我小心一点，你也不要介意。我去年就想开发你们北方市场，但一直没有合适的合作人选，所以全世界这样找你，想看看你有没有兴趣做。我们都是多年的老友，我相信你才跟你说的。”

我笑了笑说：“我当是什么事情？这么神秘，有钱赚的生意我在怎么会不做？你也是，就这么点事情，还用躲到这个地方谈？好象满天下都是便衣似的。”我对阿森这么神秘的说话感到很好笑，我说道：“我们还是出去聊吧，找个咖啡厅就可以，在这个鬼地方我连根烟都不敢抽，一不小心会把我们烧死在这里。”

阿森耐不住我的嘲讽，这才从这个小洞里钻出来。我对阿森说：“看到没有，在阳光底下活着才痛快。”

阿森看了看我，说：“大佬，拜托你，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你怎么还是不改你的毛病，见面就打击我，这样很不好的了，我都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了。”

我这才想起，我还没有关心一下我这个朋友的生活，连人家成家没有都没有问，我笑道：“不好意思，兄弟我还是个单身汉，不习惯问别人成家了没有，你小子很厉害，居然有三个娃娃了，嫂夫人是哪里的？”

阿森说：“走，我们按你的意思先找一个咖啡厅，边走边聊。”

在路上，阿森告诉我他已经结婚五年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孩子，我笑着问他：“你想生几个？”

他说：“都没有办法了，什么时候生到两儿子，就什么时候不生了，没有儿子是不可以的，会被人家瞧不起的，还有，等我八九是岁死了以后，连个烧香火的都没有，那时候我会很饿的，哈哈。”

我笑道：“你的胃口还不小嘛，你伸过头来，我给你看看你命里有没有儿子。”

阿森瞪着眼睛看我，说：“你少来了，这个你都懂？”

我嘿嘿的笑，说：“你要是不信就算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情。”说完我把头扭向车窗外，装做不再理他。

看来阿森是想儿子想得很厉害，忙拉住我说：“好，好，好，我让你看看，让你看看，这次是不是儿子？”说着把头伸到我面前。

我转过头，伸手在他的额头上摸了摸，说：“看来嫂夫人又怀上了，应该都有两个月了，恩，很好。”

阿森惊讶的盯着我看了半天，说：“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看出来的？希利呀！”我心想：“还不是你刚才说的？”嘴上却说：“你管我怎么看出来的？你要是懂了，我靠什么混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