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花子焦心等待时,一日,突然有个戏班小伙计过来送信,让花子带钱去某处院落准备领人。花子高兴极了,跟豆腐脑娘们打了招呼便去了。她在那见到了玫瑰香,几日不见,玫瑰香越发明艳起来,脸上的病容早已不在,她神采飞扬。见了花子,她立马热络的拉了花子进屋,这处院落是县长买给玫瑰香的。原来县长日前刚回来,他挂记玫瑰香,一回来便来看她,两人亲热一番后,玫瑰香故意皱了眉头,做出苦恼状,待县长问起时,她谎称自家有个远方亲戚遭了难,如何如何的讲了一番,让县长帮忙救人。要说豁子这事其实可大可小,往大了说便是通匪的死罪,往小了说就是受胡子要挟送了点东西,至于八岁的黑狗为匪,更是无从谈起,明眼人都知道,这摆明了是被胡子强掳去的,这么小的孩子也算土匪,可也真能把人笑死。县长一听心中便有了数,他如今迷玫瑰香迷的要命,对她所求之事自是尽心尽力,当下应承给办。玫瑰香见县长答应,开心不已,这下花子给的钱自己都可落下,金手镯也有了着落,玫瑰香喜笑颜开,她对县长更加逢迎了,哄的县长极为开心。次日,县长便下令放人。也该着豁子命大,狱中监管正打算要他命时,县长手令来了,几人便不敢再为难,悻悻的停了手,可此时,豁子已只剩了一口气儿。玫瑰香刻意将花子叫到自家,就是让花子将其余的钱给齐再领她去接人。她故意在花子面前说了些为难话,这上下打点,可花费不少,还要再给些钱才能去领人。花子一听,忙不跌的将九十块大洋和一根小金条全掏出来,花子救人心切,却也留了些钱做路费。怕对方嫌少,花子的心情还一度忐忑不安。玫瑰香看了钱,依然是幽雅的收起,她淡笑着嘱咐花子,自己要再去打点,晌午时会再派人去通知她到哪领人,花子千恩万谢的回去了。玫瑰香并没食言,晌午刚过便派了人去饭馆找花子,让她去领人。花子跟豆腐脑娘们道了别,言明自己接到男人后就直接回去,感谢豆腐脑娘们这些日子的照顾,末了,花子掏出五个银圆给豆腐脑娘们作为谢礼,没她帮忙,自己这趟进城也救不出男人,大恩大德日后再报,眼下确实没什么钱了,让豆腐脑娘们别嫌少。豆腐脑娘们死活不收,花子在的这些日子,也帮了她不少忙,客人多了不少。可花子执拗,最后强放下钱出了门,豆腐脑娘们只能摇头,让花子日后进城再来店里玩,花子应了,雀跃着去接自己男人。
花子接到了豁子,她接到了只剩一口气的豁子,当花子震惊的看到豁子的惨状时,她几乎晕厥过去。把豁子架出来的官兵并不马上交人,他们涎笑着跟花子要酒钱,花子毫不犹豫的将剩下的几个银圆全掏出来放到其中一个官兵手上,他们才将豁子交给她。花子此时已身无分文。花子是个要刚强的女人,她刚从豆腐脑娘们那出来,断然是不能再回去的,她一股拗劲上来,竟背着豁子往家走。县城离家有一天多的路程,花子没想那么多,她只一门心思想把豁子背回家好找大夫给他治伤。花子一路背着豁子走,累了就歇会,她又不敢多歇,怕耽误时间,花子就拼命背着豁子走。路上经过一辆别村的马车,车夫见她可怜,便送了她一程,这让花子着实休息了一段,可剩下的大半路程还得自己走。花子去接豁子时,身上没带干粮,原本一天多的路程她走了两天,她是饿着将豁子背进村的,到家放下豁子时,她又累又饿,便晕厥过去。
听了花子讲述,赵大娘两口子唏嘘不已,豁子则心疼的直哭。赵大娘老两口为花子的刚强而折服,豁子则为媳妇为自己遭这许多罪而难过,豁子从不曾想到,自己这辈子会有幸娶了花子这么好的女人,他感觉自己这辈子足了,就算立时死了也不冤。
猴缺儿最近身体不大熨帖,她这状况有段时间了,猴缺儿原本就瘦,生孩子时还落下了产后风的毛病,近来更是越发不好,她浑身酸疼,头晕目眩,现在竟起不了炕了,把大财叔急的不行。大财叔倒不是多心疼她,而是家事、孩子都需要这女人打理,她这一倒,属实让自己忙活的不轻,大财叔的脸色不好看了,他做活计时开始摔摔打打,经常恨声咒骂。猴缺儿知道自己男人不高兴,她想起炕干活,可病不由她,尝试几次失败后,猴缺儿只能躺回炕上干着急,病却越发重了。昨天晚上,猴缺儿咳嗽不止,把大财叔吵的直骂娘,大财叔骂声未落,猴缺儿竟咳出血来,进而还吐了一大口血在地上,弄的褥子上也是,猴缺儿脸色惨白,如死人一般,情状甚是吓人。大财叔这才慌了神,他忙起身,连夜去找小神医。大财叔为人小气,对猴缺儿也从未真正关心过,这次猴缺儿生病,他根本没当回事,只寻思着躺躺就好,不用花钱请大夫。上次为了赎回儿子,他已花了不少钱,这让他心疼的到现在都没缓过来,现在猴缺儿吐了血,他不得不花钱了,大财叔恨恨的出了门,他低声咒骂着,将门在身后摔的山响。这响声让炕上几近昏迷的猴缺儿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一股鲜血又从她嘴角溢出,猴缺儿歪了下头,昏死过去。
小神医刚脱衣上炕,就听大财叔急匆匆来叫,说自家娘们吐血了,请他去看。小神医不敢怠慢,忙起身穿衣下地,他拿了药箱后便跟着大财叔回家了,没一丝不耐。人病不由己,没法挑时间,医者对此向来不会心烦,去晚了耽搁主家病情,才是最让人焦心的事。小神医见到猴缺儿时一脸凝重,他仔细把了脉,又翻看了眼根儿,然后将大财叔叫到屋外,小神医语调低沉:“不行了,恁娘们挺不过今晚,她好几样病缠身上,治不了了,太晚了,,,哎。。。。。要早点让俺看,还。。。。”小神医意识到说多了也没用,最后补充道:“恁预备预备吧”,说完,他摇摇头,冲大财叔拱拱手,便出了门,他没收疹金,这钱不要也罢。大财叔一下愣在当场,忘了反应。他从没想过会这么严重,自家娘们平时不是好好的?虽偶尔也不舒服,可活却一点没少干,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大财叔懵了,他想到了孩子和家务,头立时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