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财叔不敢回头,只将头微低,用眼角余光瞥了下肩头,一看之下,不禁大惊失色:搭在自己肩头的,竟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大财叔当场出了一身冷汗。
山里人口耳相传:走夜路时有人拍肩,千万别回头,这是狼在诱你暴露喉管,不知的人以为身后有人叫,一转头,狼牙便一口咬上前颈,这人再没活路,只能成了狼的美餐。
大财叔此时亏得灵机想起,才没回头,饶是如此,他已惊的魂不附体。山里虽有这样夜路遇狼的说法,但遇见的人极少。狼属群居,独狼行动还是少见。大财叔不敢停步,他暗想:这附近还有几条狼在伺机扑上也说不定,自己需别惹恼了它。大财叔浑身颤抖着向家中挪去,他隐隐闻到身后那畜生口中的腥臭,大财叔几乎崩溃。
离家越近,大财叔走得越快,当看到家中那一点灯光越来越近时,大财叔如看到了活命的希望。平日里再胆小的人也怕死,危机关头,人爆发出来的能量往往骇住野兽。大财叔强自镇定,他将手上镰刀牢牢握住,待走到院门时,他突然将肩头猛地往斜里一抖,嘴里大叫一声,手中镰刀同时劈出,向下狠狠一勾,顾不上后面做何反应,大财叔一个箭步窜入院门,反手将门锸上,他奔进了屋子!猴缺儿正在铺被,她见大财叔踉跄进屋,正要出声询问,却发现不对,大财叔脸色灰白,浑身筛糠,猴缺儿吓坏了,忙下地扶他,大财叔嘴里只说了两个字:“有狼”,便昏了过去。
大财叔和那狼进村时,村中机警的猎狗就叫了起来,它们叫的气势汹汹,直往家门外挣。猎户听叫声不对,忙起身查看,待看自家并无异状时,便带了猎狗拿上枪去村中巡视。村中几个猎户都出动了,他们是村中的守卫者,平时也是这般,遇到情况,便挨家巡视,免得出事。查看一圈下来,大家才知是大财叔夜晚遇狼,都吃了一惊,但好歹没出人命,猎户们带了狗又去了村边。林中,几对萤萤的绿眼正在穿梭晃动,一见就知,是狼群摸到了村边。猎户不敢怠慢,忙放了几抢震慑。现在是晚上,不宜入林交战,只能固守。几猎户便将人手分成几组,再叫了村里一些成年男人来帮忙,分队巡逻,那晚,泥疙瘩屯狗叫人喊,彻夜未停。
大财叔这一惊,吓出了病,他四肢乏力,冷汗直倒,一连几日都躺在床上下不了地。猴缺儿有孕在身,倒也忙里忙外伺候着。
大财叔遇狼,遭村人热议,这倒没啥,毕竟不伤脸面,可另一桩事牵连到他,却是难堪以极,大财叔恨不得将脑袋塞进裤裆,从此不再出门。原来,松花怀孕了,村人多半认为是大财叔的种。
松花被发现怀孕是两天前的事,村里好事娘们发现松花肚腹微突,觉得奇怪,忙将发现告诉了他人,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了。当松花再出现时,大家都刻意观察,可不是,松花孕相明显,显是有些时候了。村里一时又炸了锅。
松花虽是黄大仙,但在东北,黄大仙是可以成亲生子的,这不奇怪,奇怪的是:松花是寡妇,那孩子是谁的?村人立时想到了大财叔。当初大财叔跟松花牵扯不清,还写了不少欠条,惹得松花去他家搬东西,这都历历在目,如今虽时日久远,谁能说不是两人藕断丝连?大家对黄大仙又敬又怕,万不敢得罪,背后说了坏话,都惟恐被大仙掐算出来整治,可大财叔没什么法力,大家就不怕了,一时间,大财叔成了让黄大仙怀孕的罪人,怕要遭到报应。
猴缺儿出去时听到了闲话,心里委屈极了,她本不擅说话,只能回家阴了脸直哭。大财叔躺在炕上正烦心,听了猴缺儿哭更觉有气,他躺在炕上将猴缺儿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还做势要打她。猴缺儿更委屈了:自己挺个大肚子忙里忙外,伺候他,他让那寡妇怀了孕还理直气壮?自己的命可真够苦的!猴缺儿越想越气,怀孕的人本就脾气暴躁,猴缺儿一时激愤,便将村里的传言嚎哭出来。大财叔一听,立时羞愤难当,他与那松花早在几年前便再无来往了,如今一个屎盆子生是扣在自己头上,拿都拿不掉,岂不冤枉?他不觉一股邪火上升,倒在炕上更是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