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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花没防备,一个踉跄被猴缺扑倒在雪地里,她与猴缺儿又扭打起来,没一会,松花占了上风,她骑在猴缺儿身上,左一记右一记狠抽着猴缺儿耳光,只打得猴缺儿尖声惨叫,此时花子夫妻二人恰好赶到,花子一眼看见猴缺儿被打的不成样子,顾不上多想,只喊了声:“骚寡妇,停手!”便冲过去拉架,林豁子不想惹事,他伸手拉花子一下,没拽住,花子已冲了上去,林豁子站在原地直跺脚。松花正打的眼红,见花子过来拉她,以为是给猴缺儿帮忙的,新仇旧恨一起算,她抬手就给了花子一记耳光,花子过来拉架,莫名挨了松花的打,花子不干了,她心里憋了股火,上前揪住松花的头发就开始猛揍,花子打架有经验,她在傻子家天天挨打,也天天打人,练出了一身揍别人,自己却少吃亏的本事,松花可没这经历,眼瞅渐渐不敌。被松花骑在身下的猴缺儿见来了帮手,立刻精神大振,她拼命将寡妇自身上翻下,猴缺儿、花子两个女人联手将松花按住,美美的暴揍了一顿。松花吃了大亏,她自此与花子结下了大仇,松花暗下狠心:必要找机会报复。

泥疙瘩屯又恢复了暂时的平静,小年过完,大年也不远了。林豁子这个年过的塌实,他有老婆了。林豁子里里外外的拾掇着,腊月二十一就从大财叔的杂货店里买了对联、福字,还买了张“花开富贵”的大窗花留着二十九再贴。花子在灶间炒瓜子、榛子、松籽儿。秋天时,林豁子跟花子上山,几次都没打着松籽儿,两人卖山货时看别家卖的松籽儿不少,就跟人打听地方,山里人不藏私,就告诉了,两口子这次去,没空手,他们找到了大片红松林。那林子有些暗,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松针,其他灌木植物不多。红松长的高,树身笔直,树冠在顶部展开,连成了一片,遮住了大片阳光,松塔就长在树冠之上,需爬上树才能打。山里人善攀爬,林豁子也不用工具,背了柄已绑了木棍加长的镰刀,他象猴子一样蹭蹭上了树。树越往上越细,时时随山风摇动,胆子小的爬到顶上根本不敢动,只会感觉头晕目眩,随时有可能摔落。松花男人就是一个不小心从松树上跌下摔死的。林豁子打小上山,经验丰富,他上到一定高度便不再上去,只用镰刀将能够到的松塔连枝割下,松花拿了袋子在树下捡。这松塔回去后还要砸开,里面都是一个个的松籽儿,晒干后炒了吃格外香,生吃滋味也不错。这松塔油大,花子格外爱吃。他们去打了几次,收获不少。林豁子见山货已卖过了,花子又爱吃这松籽儿,便索性将打下的松塔都留下,给花子做嚼裹。花子平时舍不得吃,眼瞅着快过年了,她才拿出来些在灶上炒,她时不时从锅里拿出一个嗑了,尝尝火候,不觉中,嘴唇上已沾满了松籽儿身上的黑锅灰。

松花一下停了动作,她慢慢挺直了身体,缓缓转过身来,但见她表情僵硬,目光呆滞,仿佛目不见人,吴乐呵娘们这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当松花的眼睛对上吴乐呵娘们的脸时,松花的眼中刹时闪过一道凶光,她的面目瞬间狰狞起来,仿似变了个人,不,是变了个畜生般,她呲出门牙,双眼暴睁,只听她嘴中怪声怪调的厉叫一声:“我让恁谁都过不好这个年!”,便恶狠狠的扑向吴乐呵娘们!吴乐呵娘们当时:“妈呀!”一声叫,掉头就往外跑,松花呲着牙追,嘴中念念有辞:“过年吃个鸡恁们都不让,还打死俺孙子,俺让恁谁都过不好这个年!”松花嘴里胡说八道着些词儿,在后面拼命追赶吴乐呵娘们,吴乐呵娘们吓的屁滚尿流,她一边喊着“救命啊!杀人啦!”一边踉跄奔逃。

吴乐呵闻声赶来,毕竟是个爷们,力大,胆子壮,他冲上去,一把将松花胳膊抓住,正要反扭了制服她,不想,这松花长的小巧,此时却力气惊人,竟将吴乐呵一把推出老远,嘴里的怪腔怪调更多了,骂声不止,间或夹杂着动物的吟叫,吴乐呵也惊了,他顾不得害怕又冲上去,将松花按倒,这时几个村民恰好赶到,他们联手将松花按在雪地里动弹不得。松花并不算完,她扑扭撕打,尖叫连连。村民头皮都发麻了,大家知道,松花这是让邪性东西附身了。人群中有人喊:“赶紧的,喊老孙头来!”,大家立时反应过来,如抓了根救命稻草般,有腿快的几个半大小子已撒腿往老孙头家去了。

老孙头年过花甲,头发全白了,可他身子骨硬朗,吃饭做活都不耽误。老孙头是个奇人,早些年间在泥疙瘩屯也曾名噪一时,据说他得过高人点化,一些邪行物事一看便知怎生处置,村人曾有人撞邪求助于他,经他点播竟自解了,村人无不信服。经他破解的事中有一桩最令村人称怪。

村里王铁子家四岁的小子平时乖巧,极招人疼爱,父母长辈格外喜欢他,有一日晌午,他忽然告诉爹妈要睡觉,王铁子家人也没在意,就铺了炕被让他躺了,这小子倒也安静,兀自睡下后便不再出声。家人初时没觉得怎样,可在他连睡一天一夜后家人觉得害怕了,不管怎么叫唤就是不醒,小子妈当时就吓哭了,孩子没了知觉,这么睡下去,生是饿也饿死了。有年长经事的人提醒:估计是中了邪,赶紧请老孙头来看,他懂些法子兴许能治。小子妈慌忙去找老孙头。老头子正在炕上搓烟叶,听了小子妈哭诉后也不推辞,他马上下炕穿鞋跟了小子妈回家。老孙头进了小子家院后,背着手在房前屋后转了几圈,看够了,这才抬腿进屋。老孙头坐上炕沿儿,用手将小子眼皮扒开仔细看了,他收回手,语气肯定的说:“小子奶奶想他了,要领他走呢”,王铁子两口子听了,都大惊失色!小子奶奶过世三个月了,死人想活人,这不是中邪是什么?

小子妈立马号啕大哭起来,王铁子也赶紧哀求:“他孙爷爷,恁赶紧想个法儿,救救俺小子啊?俺求求恁了。”说着就要下跪,小子妈也在一旁哭求。老孙头一把扶助王铁子,他神色镇定:“白急,俺告诉恁个法儿,恁只要一点不差的整了,管保小子能醒。”小子夫妻俩大喜过望,老孙头言讲,孩子魂魄已让他奶奶领进坟里去了,孩子小,不认路,自己回不来,王铁子夫妻需多准备些白布黑布,裁成二指宽就够,但要长,中间要接好,不能断,明天夜里从自家院门一路铺到小子奶奶坟前,小子爹去铺布,黑白两条布并行,小子妈在家门口喊小子名儿,声音要大,小子爹将布铺到小子奶奶坟前时,叨咕几句:“娘,这不是小子呆的地场(地方),恁让他回家吧。”叨咕完后磕三个头,然后就边往回走边收布,一直到家,小子就回来了。王铁子奇怪,为何需黑白两道布铺路?老孙头解释,阴间人不走白道,只走黑道,小子的魂可顺白道跑回,他奶奶若追,定会沿黑道赶,也就抓不到小子,只要一到家,他奶奶就无可奈何了。王铁子夫妻恍然大悟,赶紧依言行事。

次日夜间,王铁子夫妻按吩咐操作完后不多时,小子果然醒了,家人惊喜不已,赶紧问小子:“恁知道自己上哪了不?”小子答:“上俺奶那去了,后来听娘叫俺,俺要回,俺奶不让,俺就硬挣着跑出来了,出门瞅着条白道儿俺就上去跑,俺奶就在黑道上撵,没撵上,俺就回来了。”家人听了惊出一身冷汗,王铁子夫妻次日一早便提了吃食到孙老头家,他们千恩万谢,说了很多好话,老孙头也不在意,只说自己又泄了机宜,日后恐不得好死,王铁子夫妻赶紧回了些过年话,说老孙头救了小子一命,造了大德,定会有好报,老孙头只摇了摇头,便不再言语。王铁子夫妻回来后多次与村人言讲事情经过,村人口耳相传,从此,老孙头能扎古邪病的事迅速传开,村里无人不知,都纷纷敬佩。

松花今天这副情状,一看既知是邪病,村人便又想起了老孙头。不多时,几个半大小子便簇拥了头发花白的老孙头走进了松花院里。孙老头刚一进院,松花马上大惊失色,她嘴里嚷嚷着:“恁咋把他找来了?完了,俺今天得死这了”,松花一边怪声怪调的嘟囔,一边拼命挣扎,她力气再大,被几个壮汉按住,也是无法逃脱。松花开始哭,哭的尖声尖气,脸上的表情古怪之极。

老孙头背着手走到近前,他眼神凌厉,不怒自威:“畜生,敢跑这撒野,今天叫你有来无回,来两个老娘们。”,老孙头命令道,人群中踌躇了一下,走出来两个胆大些的女人,听从吩咐。“恁们去掐松花胳肢窝,摸着里头有硬块赶紧用手捏住,千万别松手,俺让恁放恁再放”老孙头对着两个妇人讲。这两个女人应了,一边一个,伸手去摸松花胳肢窝:“哎呀,还真有,不小呢!”一个娘们叫起来,“这边也有,挺硬地!”另一个娘们也叫起来。旁边众人都啧啧称奇,两个老娘们都摸好硬块一把捏住,怪事发生了,刚才还在踢腾打闹的松花突然间竟自僵住,她一动不动,仿如被人使了定身法术一般,仅两只眼睛在惊恐的滴溜乱转,话却再也说不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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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狗肉馆(没有菜谱,只讲东北民俗故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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