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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子这些日子跟猴缺儿交往甚密,自那死人事件后,猴缺儿是唯一愿意跟花子来往的娘们,她有空就去找花子,帮花子做活,忙家务,里里外外格外勤快,猴缺儿不爱说话,多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听花子说,偶尔笑几声,说上一句半句,都是朴实暖人的话。花子在泥疙瘩屯很孤单,没伴,村里的娘们都挤兑自己,死人那事又总是被别人拿来做话柄,花子不愿让别人取笑,从不主动与别人往来,如今这猴缺儿愿意给自己做伴,又没半点冷言冷语,花子自是高兴的不行,心里的闷气少了许多。花子是朝鲜女人,很多活计都不懂,猴缺儿就教她,手把手,极有耐心,缝棉袄、做大馇粥、灌血肠、做粉条等,教了不少,花子很感激,学的格外仔细。花子那些活计生疏,但花子会做饭,手艺是她开饭馆的爹妈教的,各色菜都能炒的色香味具全,引人胃口大开,淹咸菜更是一绝,萝卜、土豆、白菜、兽肉都淹的适口好吃,这让猴缺儿很羡慕,花子就教她做饭,猴缺儿学的也认真,只是少了些天分,菜做的比原来强多了,但比花子,却还差的远。花子是外乡客,猴缺儿不是本地人,花子爱说笑,猴缺多旁听,一来二去,这两人,就处出了一段姐妹情谊,彼此走动密切,丝毫不顾旁人的眼色。

猴缺心里憋闷,时常睡不好觉。大财叔一趟趟往松花家跑,经常夜不归宿,偶尔还在店里拿东西,猴缺儿知道,那些东西都被他送给松花了。村里闲言四起,猴缺儿多少知道,她有些抬不起头来,觉得在人前矮了半截。自己男人在外面跟个寡妇胡搅一气,反倒理直气壮,每次从外面回来,不是对她视若无物,就是对她拳打脚踢喋骂不休,猴缺儿心里委屈的不行,她不敢反抗,只默默忍了。猴缺儿自家的事已够烦心,林豁子夫妻因那死人之事受了大牵连,猴缺更是愧疚的不行。人死在自家,是被大财叔背到林豁子地里的,人家夫妻因此受罪,实在说不过去,花子于心不忍,总想借机帮花子做点事有所补偿,好讨个心安。不想,一段时间相处下来,自己跟花子越来越投缘,竟做了姐妹,这也出乎了她的意料。

这一日,猴缺儿正坐在屋里纳鞋底儿顺带看店。这杂货店不大,东西也少,平日里没几个主顾,其实并不需专人全天看侯。若遇顾客上门,主家不在,客人便会跟邻居讲一声,将钱放在柜上,自行拿东西走人,若需找兑,便让人寻一下,村中人口不多,一会便能找着,实在等不及,可留下话来,主人回来后也会送货上门。这店以前都是大财叔看的,这几日他与松花打的火热,就扔给了猴缺儿来看,大财叔每次回来首要事务就是清点帐目,核对货物,他虽埋了很多银货,店里这点小钱却仍看的极重,只要有闲,他定会自己看守。猴缺儿今日没去找花子,花子不在,她跟林豁子上山套野鸡去了,上次林豁子幸运,套了两只大鸡,回来后把花子美的不行,当下炖了一只,留了一只冻了过年吃,炖的鸡肉还给大财叔两口子送了一碗,那鸡肉滋味极好,猴缺儿吃了一块,再要去夹,被大财叔狠狠一眼瞪过来,猴缺儿再没敢动筷,那一碗肉就都被大财叔吃了个干净。这几天又下了两场雪,估计山鸡找不到食,饿的狠了,肯定好套,花子吵着要去,林豁子就将她带了一起进山。

猴缺儿纳鞋底儿的工夫,看见大财叔气哄哄的从外面进来,脸色难看。猴缺觉得奇怪,现在是晌午,往常大财叔都会在寡妇家一起吃饭,今天怎么回这么早?猴缺儿没做饭,刚就自己嚼了两块饼子了事,她慌忙下地去给大财叔热饭。大财叔也不搭理猴缺儿,兀自坐在炕头生闷气,今天,他让松花赶出了门。

大财叔上次进城卖参回来后,给松花送了东西塞了三个银圆,那寡妇就与他好在了一处。那几日,松花对大财叔极为顺从,把大财叔伺候的舒舒服服家都不愿再回。松花为人极精明,她看出大财叔底气十足,似乎有不少钱,需好好哄他多拿些钱出来。一日,她将大财叔灌醉,套了些实话,得知他藏了不少钱,具体数目不知,怎么来的也没说,只说有这钱,松花就留了心眼,对大财叔更是使尽了手段,她缠着大财叔要这要哪,变着花样的使计炸钱。一开始,大财叔刚得了松花,事事都顺着她,咬咬牙,要的东西挑挑拣拣的给了,松花厉害,不觉中,半个月时间又在大财叔身上敲了3个银圆出来。大财叔人本吝啬,这么花钱何曾有过?他开始吃不消了,后面再去,也就偶尔送点小来小去的玩意,大钱是坚决不花了。松花何等样人?没两次就看出苗头了,大财叔再去,她态度立刻冷淡了下来,好茶好饭没了,人也高高端起,不许大财叔近前。大财叔两难,一面不舍得花钱,另一面又放不开松花,真是焦虑不已。今日去松花家,松花说要两块银圆,开春修房子,大财叔低着头,说自己没钱,松花当场变了脸色,直接将大财叔撵出了门,隔着窗户,松花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线,眼角向旁边瞥着,一脸的不屑:“滚!没钱,就别再登俺的门儿”

大财叔是好人,这印象已在她心中根深蒂固,她和猴缺儿又情如姐妹,此时听说大财叔和猴缺儿受了欺负,她立时怒火中烧。

大财叔和松花那档子事,花子早有耳闻,猴缺儿话虽不多,可她把花子当了姐妹,或多或少也有些透露,花子知道个大概,她替猴缺儿不平,可别人家事,自己毕竟不方便过问,只能听听罢了。她与松花打过架,知那寡妇刻薄无状,她料想,定是松花仗了与大财叔的私情,故意寻衅,明火欺负。大财叔自己滥交,惹祸上身,这事确有不该,可他于自家有过好处,在自己这就是好人,猴缺儿瘦弱,打起架来哪是松花的对手,这两口子都是善类,可别吃了松花寡妇的亏才好。花子一时关切,回屋叫了林豁子,两人暂时放下活计,撒腿往大财叔家跑去。

大财叔家被村民围了个里外三层,猴缺儿正躺在雪地里打着滚的哭号,这个干瘦的女人额角流血,嘴唇破裂,脸上还有几道深浅不一的挠痕,一看就知吃了大亏,被打的不轻。大财叔蹲在一旁雪地里,神色尴尬,一言不发,他眼睁睁看着松花理直气壮将杂货店的东西往外搬,心疼不已却没法阻拦,大财叔有把柄落在了松花手上。原来,那日大财叔想到了打欠条的法子后又回去找松花,松花在心里计较一番后,勉强将大财叔迎进屋,她也不拐弯,直接找出纸笔让大财叔立字为据,松花在娘家时,认过些字,把张欠条看明白并无问题。大财叔应了,打个欠条又不是给银子,还不容易?他将欠两个银圆的字据立好,松花收妥后,方才露出笑容。松花跟大财叔只为生计,她每日里尽是琢磨如何敲钱出来,软的硬的,喜的怒的,都使了个遍。大财叔本也没打算给钱,欠条也就开的大方些,没出一段时日,竟欠了十一个银圆尤为不知。今天过小年,松花算总帐了,她拿出字据跟大财叔要这十一块钱。大财叔大吃一惊,不想已欠下这么多,他没料到相处这些时日了,松花还是一点情面不讲,只认钱。大财叔无奈,仍称自己没钱。这下松花不干了,彻底翻了脸,有借据为证,官司打到哪都不怕,没钱搬东西顶,不够的以后随有随拿,松花叫了两个半大小子帮忙,气势汹汹到了杂货店,她进店就指挥着搬东西,跟在后面的大财叔急的手足无措,却拦劝不听,他自知理亏,也不敢强加阻拦,只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哎。。。。。。”,便蹲下将头埋进了双腿。

猴缺儿正在家里看店,见此自不相让,两个女人没说两句就动了手,这松花极为厉害,打架很少吃亏,下手也黑,猴缺儿不会打架,根本不是对手,没多久就被打了满脸满身的伤,倒在地上哀号痛哭。猴缺平时憋闷,此时更是激愤交加,她再也顾不得脸面,开始大声对着围观人哭诉:“俺地个命啊,咋那么苦啊?呜呜呜,,,,,嫁了个汉子不拿俺当人啊,呜呜呜,,,,,,松花这骚寡妇勾引俺男人啊,,,,她今个还腆脸来操家了,,,啊,,,,这日的没法过啦,,,,”大财叔和松花的事,村里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今日听猴缺儿媳妇说出来,更坐实了以前的传言,大家都议论纷纷。大财叔脸上挂不住了,他又羞又恼,顾不得旁人在场,站起身,快走到猴缺儿面前,一个大耳刮甩在猴缺儿脸上:“败家娘们,胡特特个屁?再瞎诌我削死你!”

松花一脸坦然,她不怕丢人,为了钱,她敢做就不怕人说,松花对周围看热闹的人杨声:“大财该俺钱(该:欠),没钱搁东西顶,天公地道,俺这有欠条,不信,恁们问大财”大财叔脸色铁青,嘴唇气的直哆嗦,却没做任何回应,众人见他心虚,也知这欠条必有原由,便没人出头说话。猴缺儿挨了大财叔一记耳光,哭的更响了,她不敢反抗自己男人,抬眼看到洋洋得意的松花,猴缺儿的憋愤彻底爆发了:“养汉比,俺跟恁拼了!”猴缺儿不顾一切的扑向了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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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狗肉馆(没有菜谱,只讲东北民俗故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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