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落霞山庄那次你有没有？”
“那不同。那是我面对威胁的本能反应。如果你主动提出要和我断，我不会那样。好了，你睡吧。晚安。”
“孙一楠你威胁我！”
“我没有。”
“那你这么几句话就打发我了？没心没肺的，什么时候才学会哄女人？算了不和你计较了，我睡了。明天，我想给你买点东西带回去，你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需要，别浪费钱了。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我无所谓地说。
“要不我给你买个手机吧，摩托罗拉的，那种翻盖的。你要吗？”
“不要。我这个还能用。我拿着那么好个手机算什么？哪来的钱买的？别人能不嘀咕吗？你考虑问题太简单了。”
“好了，我不问你了我自己决定。我睡了。”栾丽杰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第三天上午大约十点钟的时候，徐娘通知我去市府大楼接栾丽杰。我答应着开车去了。
天阴着，时令已经是深秋了，路上落叶飘零。因为是阴天，室外多少叫人觉得有点清冷。
栾丽杰已经出门三天了，我竟然心里空空的有点思念她。
前些日子国庆长假，我没有怎么陪她。我趁假期回家收玉米，接连着是播种夏粮。我父亲瘫在床上，家里已经没人操持这些事了。栾丽杰不方便出面，气呼呼地一个人参加旅行团到云南旅游去了。
临走时，她刺激我说，这次去滇西，游丽江爬雪山说不定会碰到艳遇什么的。
我说，这我控制不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只要回来别告诉我就行。顾市长他不会也出去旅游吧？
“我真想撕烂你的嘴！我这一辈子的把柄都叫你攥在手里了。”栾丽杰咬着牙上来打我。
“你能气我，我也能气你。谁叫你说艳遇什么的？”我警觉地抓住她的手腕子，防止她偷袭。
抓住了手腕子，却堵不住嘴巴。一口咬在我肩膀上，我没有反击承受了。因为我觉得我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了。一下子就戳在了她最痛的地方。
“那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不去了。我到你家里和你一起下地收玉米，叫你时时刻刻监视着。”栾丽杰说着，赌气要打开地上旅行箱往外掏里面的东西。
我急忙制止，好说歹说赔不是才算是平息了她的怒火。都交过钱了，突然不去了那损失就大了。
送她走后，我就一个人坐上了回家的郊区中巴。我母亲来电话说，就剩咱的地了，别人都赶着快收完了。
我坐在公交车上就已经下了决心，砍玉米秸秆的话太苦累，我只能雇人干。我和我妈跟在后面，从砍倒的玉米棵上往下掰玉米棒子。幸亏我们那里耕地不太多，要不非累死我不可。明年，收了小麦后。我想把地借给我大伯家种。我家这个情况实在顾不过来了。
栾丽杰走后，朱文秋也回到娘家看孩子。她家离我家不算很远。她有个弟弟已经结婚，估计她家的庄稼已经都收好了。在栾丽杰家动身的时候，她就得知我要回家收秋。我到家的第二天，没事先打招呼她就骑了电车来帮我干农活。
离了婚的秋秋虽然还是脸色苍白，精神却好了很多。她来的时候，我和我妈正蹲在雇工后面聚精会神地掰着玉米棒子。
我从小就不爱干农活，一看到两亩多地的一排一排放倒的玉米秸就发憷。但是，家里的处境已经不给我任何逃避偷懒的机会了。
这种活蹲着久了，后腰就会胀疼，我以前领教过的。我妈在我左边的一排，虽然身体瘦弱，她干活的动作却比我麻利的多。我爸身体好的时候，地里大部分活计都是他来干的，我干多干少没人管。现在不行了，我一边咬着牙坚持，一边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生活的压力。
腰越来越疼，实在受不了我就站起身来歇会。站着的时候，我习惯性地四处张望，我先看到了身后地头上停着一辆红色的电动车。接着，我看到了秋秋。她蹲在我左边的一排，正手脚利索地掰着玉米棒子……
我愣住了。这个人可真有意思，怎么不打招呼就过来干活了？我立刻小跑着过去。
“秋秋，你什么时候来的？你看你好容易休息一下，在家带菲菲就够累的了，这么远的路还跑来给我帮忙。我怎么好意思啊。”来到跟前，我说。
朱文秋今天穿着一条深蓝色的旧裤子，菊红格子布的上衣，头上戴着明显是她爸戴过的小草帽，显得很利索。只是看上去那帽子戴到她头上有些滑稽。
听到我说话，秋秋笑吟吟地站起来。顺手丢掉手里的一个玉米。
“我家的玉米前几天都收完了。我过来给你搭把手你就轻松一些。地里下苦的活，大学生没几个喜欢干的。”
我感激地看着草帽下朱文秋依然俏丽的面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就谢谢你了，秋秋。”
“你别这么说。菲菲住院你不知帮了多少忙。”
其实，朱文秋离婚后经过法院调解，菲菲的所有医疗费都已经由她前夫付清。我垫付的钱也还了给我。
俩人正说着话，我妈满脸诧异地从地中间走过来。
等她到了跟前，秋秋迎过去，叫了一声姨。我也走过去介绍。
“妈，这就是朱文秋。前几天给你说过的，就是她女儿误喝了农药。”
“孩子，小楠都和我说过你的事情。你也真是够苦的。唉，以后就好了。瞧你这长相又不差，再找个合适的人家，穷富不要紧，只要别拿你不当人就比啥都强。别想不开，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我妈微笑着安慰着低着头的秋秋。
“姨，咱们先干活吧。留下话到吃饭时再说。我们争取到下午就把这块地的玉米都掰完运回去。”秋秋微笑着转过脸看了看我，说：“我知道一楠一直上学，地里的活他不一定干的惯。”
我们母子都用欣悦感谢的眼神看着秋秋回身去接着掰棒子。
我妈说：“闺女，你要渴了，地头篮子里有凉开水。干活悠着点别太累了。”
“哎，姨我知道了。”听我妈嘱咐，秋秋回头答应一声。
我妈和我往地中间走的时候。她老人家说，小楠，你要是在农村能找上个这么好个媳妇，我和你爸真是要烧高香才行，就是你没有那个命。你和那个栾主任的事情，我和你爸管不了，也不敢管。你自己心里要有个数。不是妈有顾虑，她就是长得再好看，毕竟比你大九岁。女人要是过了四十，要老起来那是很快的。到时候，你们能怎么样我想都不敢想。我和你爸可就是你这一个孩子，家里的希望都在你一个人身上呢。这女人也是邪性，这么大个中国，怎么就不能找一个门户相当年龄相当的，非要看上我的独生儿子……
“妈，你别说了。我自己有数。”我有些懊恼地打断我妈的唠叨。心里想，是不是妈听到了什么风声。
“妈是担心你以后日子难过啊。从来都是乾上坤下男人是天女人是地，这女人这么大的本事，你驾驭得了吗？老实说我和你爸心里都替你担着心呢。”
“唉，妈你别再说了。咱们赶紧干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又重复了一遍。
我妈看我脸色不好，就叹了口气向前走到她掰玉米的地方去了。
干到中午十二点，玉米已经被雇工撂倒了大概三分之二，我已经累得不行了，动作越来越慢。这个时候，从地头掰起的秋秋已经追上了我。不服气不行，抡起干农活来，我真是不如她。
说好了，两个雇工要在我家里吃午饭。他们自己带了干粮。不过我们要帮忙在锅里热一下。他们也累坏了，收了手坐在田埂上歇息。我一看表，就知道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就站起身来，大声招呼我妈回家做饭。
秋秋也停下来，站起身掏出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汗。我说秋秋你也歇歇吧，吃了午饭再干。真是叫你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