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妈一个农村妇女，除了我表舅，她接触过最大的官也就是我们村里的支书。栾丽杰这样县太爷级别的，她都从没见过。坐在那里，就显得很拘谨紧张，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搁，嘴里说什么好。

“姨，你别紧张。我也是平民百姓的孩子。我爸是个农村出来的矿工，下井掏煤的。大家不是外人，慢慢熟悉了就好了。”栾丽杰抓过我妈的手，很体贴地说。

“哎呀，栾主任啊。你可别这么称呼我，我一个农村劳动妇女怎么敢当啊。你看你这么年轻就当了这么大的领导，真是叫人打心里佩服。”我妈思量着说这些场面的话。

“妈，我们还没吃饭。你吃了没？”我在旁边说。

“我吃了。我吃饭早。你爸吃完我就吃饱了。锅里还有大米汤。我去给你们盛些来。”我妈说着象得了特赦令一样，紧走着出去了。

“妈，我买了一些我爸用的东西和一点熟食小菜，就放在厨房里。你也给收拾一下。”我追到门口说。

回过身，我对栾丽杰说，姐你别见笑，我妈她农村人没见过世面。

“没事，小楠。我有数。再没见过世面，也是我的婆婆。”栾丽杰神色忸怩，脸色晕红如同是个初恋的少女。

一会的功夫，我妈就把饭菜收拾好了。我去搬了饭桌过来。我妈陪着，三个人开始吃饭。说真的，农村的卫生条件不大好，我家的饭桌也因为好久没收拾而有些脏。吃饭的时候，栾丽杰照样吃，并没有嫌弃的意思。

吃了饭，我妈把碗筷收拾到厨房。栾丽杰说等一下我要和你妈谈谈，你不能在场。

“你要和我妈谈什么？你可不要吓着她。”我紧张了。

“不会的。你放心。”栾丽杰狡黠地眨着眼。

一会功夫，我妈在衣襟上擦着手从厨房里回来了。刚一坐下，栾丽杰就说，一楠，你去看看你爸醒过来没有？我和姨说几句话。

我很紧张地看着她和我妈，最后终于觉得没辙。一发狠还是到那屋去看我爸了。

我爸还在睡着，发出微微的鼾声。我坐在床边如坐针毡。她要和我妈说什么我大概也猜得到，可是我妈会有什么反应我就不好说了。

度日如年地等了大概半小时。我听见屋门一响，吓得我一哆嗦。

我妈进来了。

“小楠，你爸还睡着？”我妈脸色红红的，神情很不自然。

“嗯，一直都没醒。”我象做了亏心事一样，心惊胆战地回答。

“那你和妈到外间屋来。我问你几句话。”我妈低声说。

我没言声，就跟我妈出来了。

“小楠，妈就问你一句，你是真心的和那个她相好了？方方面面都考虑清楚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不要干吃后悔药的事情啊。”我妈郑重地和我说。

“妈，我考虑好了。除了她比我大几岁，别的都比我好很多。她能帮我很多事。这样您儿子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咱家的日子，我爸的病都不用愁了。”

“儿子，妈可不想叫你为了这个家委屈自己啊！”我妈就要掉泪了。

“妈，谈不上委屈。她长得又不丑，也很体贴我。再说，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我说。

“那就好，只要你考虑好了，妈也不能拦你。你长大了，比妈懂得多。”我妈说着撩起衣襟就擦泪。

“妈，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别人啊。我们还没公开。”我手足无措地说。

“这妈知道，刚才，她说要先帮你考上公务员，明年给你另安排个单位。然你们再……”

我没吭声。

“儿子，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要是你们俩的年龄倒过来就好了。女人比不得男人，老得快。”

“妈你别说了，那是以后的事情。我们先顾眼前吧。什么事都是有得有失的。”

“嗯，妈说了，你认准了的事情我不拦你。现在，你两个站在一起看着还是挺般配的。走，跟我到那屋去吧。她还在等着。”出门前，我妈又用手背擦了擦脸，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出来。

我们娘俩相跟着回到东屋。一进门，就看到栾丽杰坐在我的床边，正很不安地吮着下嘴唇绞手指头。她也紧张了。

“姐，我和我妈商量过了。没什么问题，只要你跟着我不觉得委屈，我妈她没意见。”

栾丽杰站起身，盯视着我脸上的表情，眼睛里慢慢露出喜悦的光来。

她过来抓住我妈的手说：“姨，你放心。我和楠楠是真心相爱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不会亏了他。他将来的方方面面我都会替他安排好。以后，你叫我丽杰就行，不要再叫领导什么的了。在家里，咱们不这样。”

“闺女，你这么说那我就不见外了。只是你们之间毕竟各方面差别挺大。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要仔细思量好，安排好。做老人的不图别的，你们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我妈这次不紧张了，说话也利索起来。

“姨，你放心吧。我比楠楠大，我会象个姐姐一样心疼他的。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安排好。”栾丽杰动情地说。

“那就好，那就好。”我妈激动的直擦眼角。

……

下午，直到我爸醒了，我和他说了几句话，这才和栾丽杰开车离开。在金湖带回的葡萄也都留给了我爸。

还是栾丽杰在开车。

“一楠，我不想这么早回去。我们不如找一个地方玩玩吧。这里这么多山，总有个好玩的地方。”栾丽杰兴致勃勃地说。

“我们这里山上很多果树，有果园。我们去转转。不过咱们稍走远一点。这边说不定碰到熟人，就不好玩了。咱们到玉峰镇那边看看。”我真怕遇到熟人。

我们就开着车往西南山里走。那边就是玉峰镇。山里很多种苹果和山葡萄的果树园。

“一楠，今天真应了那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上午我们差点出事，下午我就了了一个心事。我要一步一步地达到我的目标。你听我的话，不叫你吃亏。”

玉峰镇这边的山，比我家那边还高些。到了路边，我停下车。很客气地问一个摆摊卖苹果的老头。我说我们想买点葡萄，而且想自己亲自采摘。请他给推荐个葡萄园。

“那边那个，你们去看看。那就是我家的果园也有苹果也有葡萄。”老头子一看我们开的车，又看到漂亮的栾丽杰带着一副茶色遮阳镜，一身雍容之气，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按着老头子指的路，我们把车开到村子边的一条石子路上。走了大约一公里左右，就看到路边的树上挂着一个牌子：闻香果品基地。

“就是这里了。”我说。

车到了门口，突然有两只恶狗跑出来吠叫。接着一个老婆子跑出来喝住狗。我们说明了来意后，老婆子眉开眼笑。忙着把我们的车让进去。

“你先把你的狗栓好了，不要叫它咬了人。”临下车栾丽杰吩咐说。

老婆子答应着去把狗栓好了。

“大妈，你给我们一个篮子，我们进去摘葡萄，等下出来跟你算钱。”和她说定了价格之后，我说。

老婆子给我们找了个小筐子。然后带我们往山坡上走。又走到一个栅栏门门口，就扯了嗓子往里面叫喊：“菲她妈，来客人了。开门！”

不一会，我就看到一个毛巾包头的年轻妇女从园子里面小跑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