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丽杰进屋后,按一个灯开关旁的按钮,只听‘吱——吱’的声响。自动装置把窗帘全部合上了,屋里一片幽暗。我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她的动作,面无表情。
“孙一楠,我叫你到这里来是有话要说。”栾丽杰顺手关了门,踢掉高跟鞋走到床边坐下。地上铺着浅灰色的地毯,脚踩上去软软的很舒服。
“有话你说,我听着。”我轻蔑地看着她。
“你先坐下。”栾丽杰仰起头拢了拢头发,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我问你,你真的要回去辞职吗?”
“是。我不想再看见你了。我在你身边消失。你走你的康庄道,我走我的独木桥。遇到你,算我倒霉。”我没有坐,而是站在门口忿忿地说。
“我要是不让你走呢?”
“我辞职,你管不着。最多我不要工资了。”
“你想回家种地?地是那么好种的吗?我告诉你,我不会叫你这么走。你睡了老娘,就这么轻轻巧巧的走了?再说,你知道了我那么多事情,我还怕你出去胡说败坏我的名声。”
“你的名声?呵呵你放心,我们恩断义绝我也不会出去说你什么。你不配!这屋子是你和那个人的爱巢吧?你们的房子可真不少。和你这种人在一起,我迟早会倒霉的。如果你发现我出去胡说,你可以找人杀了我灭口。”
“我不杀你。我要叫你活着受罪才解恨。还有,我告诉你,你是可以远走高飞出去打工。有本事你出去打工也把你的老爹老娘也给带上,以后永远不回来;否则他们留在家里就会有危险。说不定有一天,你爸出去赶集,会在集上和人发生争执,被人打断腿。你家的房子可能会在半夜里莫明其妙地着火。还有你,我会叫公丨安丨局的人,在你的身份证信息里加入曾经因为盗窃,猥亵妇女,被劳教一年。哼哼,所有的用人单位,录用前都会上网查你有无犯罪记录的。我叫你找不到工作变成个黑户,只能去干最下贱的工作。比如说到夜总会做鸭子什么的。你不要指靠张茂生,他才来崇宁,还惹不起顾凤林。再说,也犯不上为你,做我栾丽杰的死对头。”咬牙切齿地说到这里,栾丽杰眼睛露出凶残的光来。
“孙一楠,我说得出做得出,我要叫你生不如死!告诉你,从那天你抱住我开始,你就惹上我了。老娘的身子能是随便叫人碰的吗?你睡了我多少次你心里也有个数吧?”
听她这些恶狠狠的描述。我愣在那里,彻底地傻了。她说得是真的,我可以不顾一切地跑掉。可她却能不择手段地报复我的家人,通过折磨他们来折磨我。按栾丽杰的性格,我要真和她闹翻了,她肯定是做得出来的。
站了好一会,我才醒过来。她描述的那些图景,让一直支撑着我的那个信念一下子崩坍粉碎。我低着头,慢慢地转身,象个行尸走肉一样向那张坐了美女蛇的床走过去。如同一个献祭的牺牲。
我走到她跟前缓缓地跪下来,双手抱住她的小腿,把脸贴在她盖了丝裙的大腿上。那一瞬间,我泪如泉涌……
“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东西,滚开!我这么脏,你碰我做什么!”栾丽杰歇斯底里地作势要抬腿蹬我。可是我及时地抱紧了,不让她动。
“姐,我错了。我再也不耍脾气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忍了再忍,还是不争气地失声痛哭。满腔的愤懑,都化作了浊泪洒在栾丽杰柔软的碎花裙子上……
“别哭了,你知道错了就行。来,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随便跪的。”大约听着我哭得伤心,栾丽杰开始抚摸我的头,她的心软了。毕竟,她的目的只是要打掉我的威风。现在我的威风没了。看起来,我是真的逃不出这女魔头的手掌心了,我终于清醒地知道自己没有挣扎反抗的本钱。也许,就是那个雨天的不经意搂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局面。
栾丽杰把我拽起来,用手心给我擦泪。她越擦我流的越多。
“妈的你没完了?你哭给谁看?不许再哭!”栾丽杰擦泪擦得不耐烦了,就吼我。我不哭了。
“去洗洗脸,我和你说话。呶,那边就是洗手间。”
我再移步的时候,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踉跄了几步才站稳,来到洗手间,我用冰凉的水洗了洗脸,这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再次出来,我小心翼翼地来到她身边,姐你要和我说什么,我听着呢。我说。
“一楠,你知道我有个歇斯底里的毛病。只要你不先气我,我不会对你发脾气的。就象今天,你不叫我提那个人,我不提就行了。你看你的态度。所以,我就气你了。什么话最刺激你最伤你的心我就说什么。其实我从没有用嘴……我发誓,如果我说的是假话叫我死不无藏身之地,叫我今生毁容,来世当**。”
“你别发这么毒的誓了,我相信你。”我有气无力地说。
“我也没有叫那冯主任占便宜,你走了我就开始灌他的酒。我就是要气你。我就是要叫你心疼。”
“我们为什么非要这么相互折磨?”
“因为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这样才会彼此心痛。”栾丽杰说着鼻子一抽噎,流下泪来。
“爱就是这样互相往心口窝上捅刀子?我和你说实话,我和你在一起更多的是担惊受怕。我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左右不了你。我该怎么办?我的前途在哪里?”我垂头丧气地坐在床尾上。
“楠楠,老实说,今天是我不对。我有点发小孩脾气了。我保证以后,尽可能不在你面前提那个人。你给我点时间,我和他谈谈,我们把关系断了。都快十年了,也到了该了断的时候了。这件事处理好后,我就和你在一起,我嫁给你。崇宁呆不下去,我们就去别的地方。我这一辈子够苦的了,我想嫁人,生儿育女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听她这么说,我沉默了。最后我忍不住一声长叹。大约真的是前世的冤家。无论我怎么挣扎,也挣脱不掉这女人的纠缠。可是,这样活着,除了那点短暂的床第之乐,我的心里从没有感受过一点真正的愉悦。有的只是诚惶诚恐,如履薄冰。
“姐,那我和马琪琪怎么办?”
“事情一下子解决不了的,就一件一件解决。你现在别逼我了,好吗?我活得好累。”栾丽杰说着一下摔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不逼你了,可是……我嗫喏着说。
又过了一会,我察觉到外面天已经很黑了。
“咱们回去吧,我不想在这里过夜。”
“我不走,也不许你走。过来和我在一起。你别怕,这个地方的人都很懂规矩,不会泄露户主的隐私。”栾丽杰坐起身,一下子把身上的连衣裙脱下来扔到一边。里面只穿着内衣,白皙丰腴的肌肤在黑影里闪着瓷釉般的幽光。
“姐,我还没吃饭。我肚子饿。”
“你要吃什么,这里可以叫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