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叔，我就不去了。我和那个中策也不认识。你和琪琪去吧。人家帮了这么大忙，理应请次客。”我若无其事地笑笑说。

“那行。琪琪你看看，现在银根这么紧，人家中策和咱们非亲非故的，帮这么大忙，那可都是看你的面子？你可得心中有数。”我敏感地觉出五金店老板看我的眼光似乎有些冷了。我该告辞了。

“马叔，姨，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有空我再来。”我站起身来告辞说。

“那你不再坐会了？”五金店老板站起来说，这已经是很含蓄地送客了。

“不了。”

“哪天晚上请中策吃饭你还来吧。认识认识，人家家是建设银行的，父亲还是行里的一把手，认识一下没害处。”五金店老板的笑容已经变得很虚伪。

“我又不贷款，也没兴趣认识这些人。你和琪琪去吧。”我也虚伪地说。

“那行，我们就不叫你了。中策这孩子其实对我们琪琪的印象很好，很愿意和她交朋友的。”

我冷笑一声，看着这张虚伪的笑脸。暗暗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踏进这个门槛，没有下次了。

马琪琪已经听出了我们的话不投机，很苦恼地皱了皱眉。

离开时，马琪琪一直把我送到楼下，我们一句话都没说。

一路走我一路后悔，你说我来吃这顿饭干嘛，自取其辱。

星期一，我照例去上班。一众人等也照例对我冷面冷目。大概他们觉得顶多再熬一个星期我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八点钟，人家公务员都来上班了。栾丽杰自己把车开到门厅门口。下车后直接来到司机值班室。

“栾主任早!”一众人等见到老大，立刻齐刷刷地站起来问好。

“大家好。”栾丽杰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她一般是不会到司机值班室来的。

“小孙，车钥匙给你。上午先洗洗车，下午去4S店做做保养，该换机油了。”栾丽杰装作漫不经心地把车钥匙拿出来扔在屋里的一张木桌上。

“好，我一会就去。”

栾丽杰转身上楼去了。

“一楠，怎么没事了？”金队长有些尴尬地对我说。

“你希望我有事啊？”我拿起钥匙反问道。

“你看你老弟这话，我当大哥的希望你有事？你平平安安的才好呢。谁不知道老大对你另眼相待啊。”金队长开始打哈哈。

“怎么回事，一楠？老大怎么……”贾俊海也疑惑地说。

“俊海哥，我给主任送了礼。我表舅又给主任打了电话沟通了一下。主任就谅解我了。”我故作神秘地低声说。

“那就好。我，不，我们几个这几天都为你担心呢。你以后，做事可得吸取教训。”贾俊海话一出口，其余的几个马上附和。

“那当然，主任也批评了我。算给我一次机会吧。”我语气侥幸地说。

“以后小心伺候，伴君如伴虎啊。哪象咱哥们，开个皮卡走天下。天不收地不管，多自在！”春旺龇着金牙说。

“那是。可是，你旺哥也没有秀色可餐啊，也没有前途可待啊。你就开一辈子拖拉机似的皮卡吧。”贾俊海及时递上一句。

“俊海，我上次可是提醒过你，叫你不要拿领导的容貌说事，你又忘了。”金队长脸色不满地说。

贾俊海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

下午，我开车送栾丽杰回家。车上，她说别人没有议论你什么吧？

我就苦笑着说，他们为我侥幸呢，说是伴君如伴虎。

栾丽杰从后座上探过头说，他们说得对，我就是老虎，是咬人的老虎。

我没有再说话。

“一楠，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吧？”栾丽杰说。

“不了姐，咱们接触太频繁了不好。我这几天很累，想好好休息一下。”我说。

“那你想吃什么，我去菜市场买给你。”

“我什么都不想吃，就想好好睡一觉。我累了。”我说。

“你住的地方，能不能停开这辆A6？”

“够呛。那是个农村的四合院。院门倒是不小，这辆车不一定能开进去。”我说着，车已经拐进了商务局宿舍区的院子。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停不下？要不你干脆搬到我家来住算了。每天咱们一起上班下班，我给你做饭吃，夜里……”栾丽杰笑嘻嘻地说。

“你别开玩笑了。”不等她说完，我就打断她。接着我把车开到她家单元楼门口停下。“姐，你下车吧。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一楠……”

“你回家吧，我还得回去放车，再骑电车回住处。”

“我想起一件事，我家里要搬个柜子，我自己搬不动。”栾丽杰说。“你先把车开到对面车库，别挡了别人。”栾丽杰口气有点不自然。

尽管我知道她很可能就是即兴地撒了一个谎，可是我无可辩驳。就按她的意思做了。

停好车上到三楼，一关上门，栾丽杰就迫不及待地上来抱住我。

“姐，你冷静一下吧。你这样下去怎么行？叫别人知道了，我们还活不活人？”我摸着她的后背低低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