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不认识了？”栾丽杰看着我愕然的眼神，很妩媚地笑了。她显然很满意我的这种眼神。

“一楠，你怎么不吃果酱。尝尝吧。”她说着，拿起一把餐刀从果酱瓶里铲了一些果酱抹到面包上递给我。

我接过来，勉强吃了两口。我实在不喜欢这种味道，但是又不想浪费粮食。

栾丽杰不理解我的心思。她拿着一片面包很斯文地吃着，边说，多么温馨的清晨时光。我是个贤惠的妻子，你是个体贴的丈夫，咱们就是一个家。我给你做早餐，伺候你上班。要是再有个孩子，就更好了。可惜都是白日梦。

“一楠，到了单位，有人问你为何夜不归宿，你怎么说？”栾丽杰吃了那片面包，把四个煎鸡蛋都推到我跟前。

“我说我去了表舅家，喝了酒就住下了。这么说行吗？”我把煎鸡蛋都吃了。栾丽杰的煎蛋手艺很合我的口味。

“你就说，我叫你去的。给市里领导送一个报告。没事，我估计他们也不敢多嘴。”

“但愿吧。”我无所谓地说。

吃完早饭。我们准备出门的时候，栾丽杰又忍不住上来吻了我。

“你的唇膏抹到我脸上了。”我有些不满地说。

“一楠，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我就喜欢你的眼神。很纯净，一点不色。不象那些色鬼一样。你越这样我就越喜欢你。”

我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事？你喜欢我，那我是你什么人？是你养的小白脸还是你的玩物？这种情况，不是也是了。

出门前栾丽杰嘱咐我，不要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越淡定越好。怕什么？

我心说，你不怕我怕。你反正不在乎了，我行吗？

幸好我们走得晚，楼道里没有碰到人。我上车打着了火才想起来。车在楼道门口放了一夜。所有在这里经过的人都看见了。想到这些，我气急败坏地猛拍了一下方向盘。

“你干什么！快点走!”栾丽杰邹着眉头说。

一路上我都不理她，除了本能地开车。我还在盘算下一步我该怎么办。没想到我会一下子落到这种田地。我现在的角色，正是我一直鄙夷不屑的社会上过寄生生活的某类贱人。

到开发区大院的时候是早晨八点半，我把车一直开到大楼的门厅下才停下。然后我小心翼翼地搀扶栾丽杰下车。

这时候，楼上有人下来。

“主任早。”那两个人客气地打招呼。

“早。”她又戴上了那个温文尔雅的面具。

“小孙，麻烦你了。你把车停好，考勤的事你找徐主任补上。一会我会出去到市里汇报工作。”栾丽杰拄着拐杖，面容温和地说。

“没事，主任我等您就是了。”我无所谓地说。

停好车回到值班室。贾俊海刚到火车站送了人回来。因为走得早没吃早饭，正在值班室里吃早上打好的饭。

“一楠，昨天晚上没回来去哪里了？”贾俊海手里拿着包子，在喝小米稀饭。

“我去给栾主任送文件。是叫我表舅转给市委孙书记的。在我表舅家里喝了点酒，就住下了。”按预先的设想，我就这么说。

接着，贾俊海就发牢骚，说早晨大早就去火车站送人，害得回来吃冷饭。显然他没有疑心到别的上。

看到这个有名的贾快嘴没有追问细节，我暗地松了一口气。

“一楠，老实说栾主任对你怎么样。我看得出她喜欢你呢。”贾俊海吃完了包子，在一张废报纸上擦着手上的油。

“俊海你可不要乱说！这么说她，要是主任知道了，我们会有麻烦。”我有些忐忑不安地说。

“你看你，这里就咱哥俩。我不是乱说，我是分析出来的。”

“分析？你怎么分析的？”我追问道。

“你看吧，上次带你出差。按正常的话，怎么也轮不到你啊。你是什么身份？这楼上不说男的，女干部也有一二十个吧。我们都觉得最合适去的应该是徐娘，可是却偏偏叫你去了。你看一回来你老弟立刻变成御用司机了，不是哥说你，你的艳福来了。你就等着爽吧。”

“俊海哥，你要非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你都看见她出门带的那两个箱子了，都很重，徐娘她提得动吗？”

“那倒是。可是，机关里就找不到一个有点力气的吗?非叫一个司机去？”

“要说这些哪有个头？她就是和我比较熟悉，叫我去当搬运工。再说，这么多领导跟着。分房睡，我们能干什么啊？”

说完最后这句话，我就后悔得要命。这真有点不打自招了。

“你还想干什么？搂着那婆娘睡觉？嘻嘻，你倒是想，可人家给你机会吗？”贾俊海说着，淫兮兮地笑。

“俊海哥打住吧，越说越离谱了。这些话要是传到栾主任那里，给你安一个诽谤领导名誉的罪名，你就别在这里干了。”我语带威慑地说。

“哎呀，俺弟。你这么好还会卖了哥？好了咱不胡说了。说正事。”贾俊海有些害怕了。

“对了，你儿子借读的事情怎么样了？你多操心些正事多好。”

“唉，成了。看我表哥的面子。七小的蒯校长答应收下龙飞。借读费按每年五千五。你先别替我高兴。我还得给校长送点礼。算算还是六千。”

“那就行了。把事情办下来。你儿子来城里上学，将来肯定比你有出息。”

“那是，这孩子象我小时候，爱学习。我们就是输在起跑线上了，基础没打好。当然你孙一楠不在此列。”

“怎么不在此列？我也是一样，就是后来运气好考上了崇宁一中。自己紧追慢赶，总算是又追了上来。可我额外卖了多少劲只有自己知道。”

“小孙，在聊天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栾丽杰拄着拐杖站在了门口。我们见状马上站了起来。我看到贾俊海脸色很慌张。要是刚才的话叫她听到，那俊海哥就完了。

“栾主任好。”不等我说话，贾俊海抢先诚惶诚恐地问好。

“你好。走，小孙，去市委。”栾丽杰有些敷衍地答应着，就叫我走。

……

不知道为什么，从市委回来后的两周里，栾丽杰没有再无端地骚扰我。可能她冷静下来了。这种事有时候就是一时冲动。要不人们怎么说冲动是魔鬼呢。

这段时间，我也没有在她家里吃过饭。她的脚渐渐地好了，扔掉了拐杖。这样她就没有理由叫我扶她回家。只是有一次，她和我说，一楠，你看我走路一拐一拐的样子了吗。我妈妈就是这么走路的。

她依然叫我一楠，但是举止已经恢复到姐姐的形象了。这样，在我眼里她又重新变得美丽起来。她中规中矩，我更是尊敬有加。我们又恢复到正常的上下级关系了。

这一年的九月份，也就是我们从江浙考察回来以后一个月。在栾丽杰的运作下，苏州新加坡工业园区的新加坡客商一行八人和温州商会一行十二人先后实地考察了我们开发区的投资环境。新加坡荣福集团，裕升行集团在考察后签订了一亿八千万美元的合作意向书。准备回去协调资金后在开发区合资兴建一个超大型的丝绸纺织印染企业。一期工程的六千万美元，在双方董事会批准后，即可有上海的银行账户直接划入，开始买地进入基建程序。另一个温州老板更是当即拍板，一期注资三千万元，在开发区建立一个生产陶瓷卫浴产品的独资公司。

另外，宋兆信也从广东佛山成功引进了两个不错的项目。整个开发区的工作开始有了蒸蒸日上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