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丽杰坐在盾牌下面的沙发上，身上穿着一条紫红色碎花的长裙，看上去丰腴娇美，和在单位的形象判若两人。她一条腿正架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双手掐着伤脚的脚腕子。那只伤脚的鞋已经脱了，只穿着肉色丝袜。我看见她在不住地吸凉气，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

“主任，我还用换鞋吗？”由于和栾丽杰不熟悉，我站在门口小心地说。

“嗯。茶几上就是那辆A6的车钥匙。麻烦你到那边鞋柜里给我拿一双平底鞋。要布鞋。”栾丽杰很客气地说。

我又退回到门口，在鞋柜里找到一双暗红色灯芯绒鞋面的休闲布鞋拿过来。栾丽杰穿上一只脚，扶着沙发要站起来。

也许是坐久了有点头晕还是什么，当她翘着伤脚站起来的时候，忽然晃了晃又一下子摔倒在沙发里

“主任，你没事吧？”我关切地凑过去问。

“没事，好久不练单腿站立了。”栾丽杰有些狼狈地坐直了身子，脸现尴尬。

第三章10.

“那这样，主任。您扶着我的肩膀慢慢往起站，先找找感觉。等您能站稳了。咱们再下楼。”

“行。你站过来吧。”栾丽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就站了过去。

“拉我起来。”她把手递了给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去触碰她的手。

“你快点啊，别缩手缩脚的。”栾丽杰伸着手有点不耐烦了。我就抓住了她的手，一使劲把她从沙发上拽起来。

栾丽杰扶着我站着，一会她说行了。我就这样扶着你慢慢往楼下跳。

我慢慢哈腰捡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另一个肩膀支撑栾丽杰的手。就这样 ，我迈一步她就随着单腿跳一下。到门口，她取了扔在鞋柜上的包挂在肩膀上。接着是我们出门锁门。

栾主任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我的肩膀，一步一阶楼梯地单腿往下跳。跳到二楼的时候，我们两个已经配合得相当默契了。

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一楼的单元门前。我开了门，看见外面还在下雨。

“车在哪里主任？”我问道。

“在楼对面，绕过去在那边的车库门前停着。”

“奥，那您看这样行吗？您先在这里扶着墙等我，我把车开过来，这样就省得您淋雨了。”我建议道。

她点点头同意了。匆忙中，我的伞忘在了主任家里。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就双手一罩头，向楼南跑过去。其实也不远，就是三十多米的距离。

我把A6打着火，转了一个圈开到楼北的单元门门口停好车。然后我开门下来准备去扶栾丽杰上车。没想到，她倒自己翘了伤脚往车跟前跳过来了。还不等我有什么反应，就看到她在跳到第三下的时候脚下一滑，整个身体随之失去平衡，一个前扑就要摔倒。按照当时她到车身的距离来看，要是真的摔倒了，栾丽杰的脸非猛磕到车门上不可。几乎就在一瞬间，我不假思索地往前一跳挡在车前，一下子抱住了她。而且抱得结结实实。

“啊——”伴着一声惊叫，栾丽杰整个人都跌到了我的怀里。大惊之下，她本能地紧搂住我的脖子。但是因为冲击力的缘故，我还是被她撞得往后踉跄了一步，身体紧贴在轿车车身上。

在雨里，我们就这样大脑一片空白地靠着车身紧抱着足足有五秒钟。这突然的变故让两个人的心都跳得象撞鹿，一下子顾忌不上别的了。

我觉得，虽然我们一下子搂在了一起，却是人类面临危机时的一种下意识的反应，根本不会涉及任何其他因素。因为当时大脑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

最后，还是我先醒悟过来。我立刻红着脸架开了她的身子，紧接着又慌乱地打开车后门，扶着她坐了进去。然后，我也坐到车里的驾驶座上。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就是喘着粗气……

第四章1

“主任，刚才我可不是……”我满脸窘迫，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吓死我了！你别解释了，你没做错什么。要不是你及时抱住我，我的脸撞到车上顷刻之间就会变成个猪头。”栾主任惊魂甫定，神情有些羞涩地说。接着她摸着胸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走吧，咱们去崇医（崇宁医学院）附院。”

我没有再说什么，发动汽车开出商务局家属区直奔镇海路的崇医附院。

“小孙，麻烦你打开右面的手套箱。给我拿出一根橡皮筋来，我扎扎头发。”路上，在等绿灯的当儿。栾丽杰吩咐我。

我侧身过去打开了手套箱，果然发现有几根女人扎头发的皮筋装在一个透明小袋里。我连袋子一起递了给她。

“披头散发的跟个疯婆子一样了。”栾丽杰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然后她取出一根蓝色的橡皮筋咬在嘴里，两只手开始仔细地梳拢自己的头发。

在后视镜里，我看呆了。叫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位美女官员扎头发的样子，居然也象极了那些毫不做作的美丽少女。

直到后面的车不耐烦地向我按响喇叭，我才慌忙挂档起步。

十五分钟后，我把A6开到医院门诊楼前的停车场停好。这一次，我没有再叫她扶着我的肩膀那样单腿跳着进门诊楼。怎么说她也是个领导，那样的话太不雅观了。我就向后扭头和她说，主任您在车里等我，我去推个轮椅来。

栾丽杰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有些害羞。我看她无话，就下了车去门诊楼挂号，要轮椅。

这所医院是整个崇宁市最好的，就是下雨天挂号看病的人照例也很多。费了很大劲我才挂好了骨科的号，要到轮椅后，我和一个护士快速地推着到了车跟前，打开门把栾丽杰扶了下来。我看到她的脚背已经肿得很大了。

先拿着挂号证到骨科看门诊。值班医生拿出剪刀，小心地在伤脚的袜子上剪开一个口子看了一下，简单询问受伤的情况。接下来就叫我们去拍片做CT. 。栾丽杰从随身的包里取了一张银行卡，告诉我密码。我没有推辞拿着卡去交费。

做CT的人很多，要排队。我低声说主任你在这里就没有认识的人吗，我们加个塞。栾丽杰坐在轮椅上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表示不用。

我见她表情比较严肃，就没再说什么。而是在旁边一直陪着她。

做完CT, 又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才拿到片子。我赶紧推着她去了骨科找刚才的医师看。那个四十多岁的男医生眯着眼拿起片子端详了半天，才说，没事，骨头没事。看来只是肌肉拉伤。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俩都松了一口气。看完片子，医生便给开药方。

我拿着医生的处方去交费拿了药。内服的外敷的一小塑料袋，前前后后一共花了差不多四百多块钱。

从医院回去的路上，我问：“主任，你是怎么崴了脚的？”

栾丽杰笑了，脸上又出现了那两个好看的梨涡。“小孙，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我象个老太婆?”

“没有啊。您怎么这么说？我就觉得如果您打扮得时髦一点那就是个美丽的姑娘。”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真的吗？”从后视镜里，我看到栾丽眼光一亮，漂亮的瓜子脸上竟然有了红晕。

“那是当然了。我从来不奉承人。”我口气奉承地说。

第四章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