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去的公交车上，我一边呆看着车外的风景，一边想表舅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想了一会，我觉得最主要的是，叫我在领导之间要采取不偏不倚的态度，为明年自己考开发区的公务员减少可能的阻力。

其实，表舅的担心是多余的。我虽然年轻，也知道卷入领导之间的人事斗争对我这个小人物意味着什么。再说，以我目前的身份只要不在开车时乱传领导的闲话就行了。

星期一上午，我去接宋兆信副主任上班。老宋不知道觉得不吉利还是别的什么，一直拒绝坐以前藤一冲那辆新奥迪A6。所以我这辆车基本就成了他的专车了。

宋主任还住在崇城区财政局宿舍。我每天都是在早晨七点二十左右在他家楼下等。以前他没有专车的时候，都是坐管委会的通勤车。虽然也很方便，但是面子很不好看。他以前当局长的时候也是有专车的。没想到升了官倒把专车升没了。

不过藤一冲被捕后的这段日子，老宋的精神状态还是很好的。因为他已经列席了两次市委常委会。市里孙书记对他主持开发区工作还是鼓励有加的。这让老宋看到了扶正的希望。管委会里的某些逢迎之徒又开始围在他身边转。一时间，宋主任似乎又找回了自己当财政局长时的感觉，工作也更主动更热情了，人也显得年轻了。

今天，我知道对宋主任来说是个心理考验。因为今天组织部的任命文件就要下来了。我不敢迟到，而是比平常早到了十来分钟。我把车停到宋主任家楼下小马路旁的一棵柳树旁边，看看时间还早，就拿出在半路上买的早点吃起来。我买了一塑料杯热豆浆，一个肉夹馍。

今天，我知道对宋主任来说是个心理考验。因为今天组织部的任命文件就要下来了。我不敢迟到，而是比平常早到了十来分钟。我把车停到宋主任家楼下小马路旁的一棵柳树旁边，看看时间还早，就拿出在半路上买的早点吃起来。我买了一塑料杯热豆浆，一个肉夹馍。

十分钟后七点半，宋主任准时从三楼的家里下来了。我看见他手里提着文件包，出了单元门还很有风度地捋了捋背梳的头发。

我马上打开车门下来，和他打招呼。

“宋主任早。”

然后我迎过去很殷勤地接过他手里的皮包。看来，我也是个逢迎之徒啊。

“小孙，今天早晨怎么来早了？”宋主任很亲切的说。

“昨天星期天休息，睡早了，今天早晨就醒早了。再说你们小区环境这么好，我也愿意早来透透气。”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心里就紧张起来，仿佛做了亏心事。

“呵呵，财政局就是管钱的。当然不会把家属区建成经济适用房。”宋主任拍了拍手，笑着说。

我打开车后门，手挡着车门顶部护送宋主任上了车。心里想着，也许再过两天，我就没多少机会来领略财政局家属区的幽静舒适了。

“小孙，你有心事？我看你有点心神不定啊。”在飞驰的车上，宋主任似乎看出了我的表情有异。

我吓了一跳。看来老宋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小。我觉得无论如何不能露出破绽。就赶紧说，主任您真是火眼金睛，我这几天有心事。

“什么事啊，说来听听。我比你吃的米多，帮你出出主意。”宋主任坐在后面饶有兴致地问。

“是我女朋友的父母，嫌我没本事，要女儿和我分手呢。”我即兴地撒了一个谎。

“你女朋友的父母？上次不是和你说过，只要这女孩不变心，他们反对没用。你也别那么老实，适当地跟他们提提你表舅。既然他们势利眼，这招肯定管用。”宋主任说。

“问题是，我女朋友也开始对我含糊了。”

“是吗？哎呀，那就有点悬了。架不住父母天天吹风啊。你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也要拉住她。当然，这也要看你们的缘分了。”宋主任叹了一口气，真心实意地替我担心着。

“是啊，我知道里面的利害关系。再努力一下，实在不行就拉倒。我也真看不惯势利小人。”我恨恨地说。

“你可别这样，那到底是你女朋友的生身父母啊，还是投其所好的好。一旦你们结婚了有了孩子，他们投鼠忌器，就会收敛了。”

“是的，主任谢谢您提醒。我尽力而为吧。”

第三章2

说着话，车就开到了管委会大楼前的弧形车道上。我停车开门，手挡车顶护送宋主任下车。周一，照例开发区各局委办的头头要开个例会，部署一下一周的工作。以前是藤一冲主持，现在则换了宋兆信。

宋主任下去后，我也照例把车开到大门旁边的加了遮阳网的泊车位那里。然后回到司机值班室等待任务。一般周一都比较忙。

九点多，徐娘便打了电话来给我们金队长。叫我开车在门口等。我知道，这是我表舅说的那件事来了。

我又把车开到刚才宋主任下车的地方停好，然后下来站在旁边等着。一会就看见宋主任下来了，依旧拎着那个文件包，但是脸色很严肃，后面跟着徐娘。这一次，徐娘的态度也不象上次那么逢迎了。又是开门又是引路的。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公事公办的跟在宋后面。大约她是觉察到了什么……

我见状赶紧给宋主任打开有些沉重的玻璃门，感应门有点问题，暂时停用。上车后，徐娘照例坐在我旁边。就说了一句，小孙，到市委。再无别的话。

一路上，车里气氛压抑。没有人说话。领导不说话，我也就沉默着专心开车。

大约二十分钟后，便到了市委市府的那座新大楼。我在泊车位停好车，熄火。这次，还没等我有所表示，宋主任和徐娘就自己推开车门下去了。也没和我说什么。

我觉得这肯定是市里领导找宋兆信谈话，通知他新主任上任的事情。我辈对于崇宁官场上层人物的实力消长虽说略知一二，但是也操不了什么心。

没想到，这次没用多少时间，两位主任便从大楼里下来了。我见状立刻发动车迎了过去。

我看见两个人脸色都很差，显然对这件事缺少心理准备。到了跟前，他们不由分说拉开车门坐进来。

“是回管委会吗，主任？”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回去！”徐娘没好气地说。

从倒车镜里我看到宋兆信脸色阴沉，眉头紧缩。一时间，我突然有点可怜他。我想起了围棋。这些官老百姓看上去，前呼后拥，派头十足的。说白了也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很大程度上，下棋的人因为棋路不同，换了棋手的话，很多原来很重要的棋子，也许就成了弃子，就象我们的宋主任。

新来的主任也是个女的，比四十出头的徐娘要年轻漂亮不少。这无形中也给徐娘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回到管委会机关，我知道又得由宋主任召集区直机关的头头。其实管委会机关很小很小。很多职能部门都没有派驻分支机构，或者就是合署办公。我算了一下能听传达的也就七八个人。

到了下午，这件事就等于上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贾俊海来到司机值班室，看看就我和一个叫春旺的老司机在，神秘兮兮地往门外两边了扫一眼，才关上门。

“哎，你俩听说了没有？”贾俊海端了茶杯坐下，先卖个关子。

第三章3

“什么事啊俊海？”春旺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有时候口不关风，所以他只能在这里开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