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她经常梦见大军压在她身上和她翻云复雨地大战着,每当她狂潮迭起,一波波火辣辣地热浪冲洗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直到体下浸透出晶晶液体,被自己的叫声惊醒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在做春梦。当她清醒之后,便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公婆住在对屋,时常被她的哭声惊醒,婆婆知道她心里苦哇,而且还知道,从今以后大军不可能再与她做那些男欢女爱的事了。
当然,做父母的永远不希望儿子有什么闪失,可大军的情况不同,医生清清楚楚地告诉说:“大军这病是被他自己给耽误了,若是早点发现早点治疗,兴许有一线生存的希望,可现在已经太晚了,就我国目前的医疗状况,从医疗技术到设备都没达到治愈这种顽疾的水平,只有控制住不向前恶化了,那已经是万幸了,即使是这样,这人也是个废人了,并且你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这话使他们整天提心吊胆,心神不宁。
婆婆懂得医生的话,事到如今光哭没用,也要考虑今后怎么打算。
这天半夜,公婆又被桃花的哭泣声给吵醒了,婆婆过来本想对桃花安慰几句,可她一见桃花泪水汪汪地坐在炕上呆呆发愣,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抹了抹眼泪无奈地默默转身回去了。
老两口睡不着,婆婆也发愁啊,她满含泪水地唉叹一声问道:“老头子,这可怎么办呀?咱家断了香火不说,总是这么呆着,时间一长,恐怕桃花熬不下去,要跟咱大军离婚,那可怎么办呀?”
大军的爹这辈儿是单传,大军也是棵独苗儿,可他又偏偏得了这种病,以后恐怕……能不能保住命还得另一说呢。
最可怕的是,医生告诉她说:“你儿子还患有隐睾症和精索静脉曲张等病状。”
她听了半天也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医生只好通俗地向她解释了一番,这一下差点没把她吓死。
她彻底明白了,即便是大军完好无损地出了这个医院,以后也不可能再下种延续香火了。
这是老天爷要叫她断子绝孙呀!难道老刘家到了大军这辈儿就这绝户了?她不甘心,她更不服命!
可她又有什么法子呢?这一夜,她的白发好像又添加一些,就连眉毛也恰似落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婆婆刘巧仙的心里当然明白,死寡不好受,活寡更难熬;女人在桃花这个岁数、又当这个时候是最不容易熬得住的,因为她也是过来人吗。
桃花的公公刘老存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从不惹事生非,正而八经的本分人,全村出了名的大好人,没有坏心眼儿,更没有拐弯抹角的花花肠子。
看见老伴儿整天愁眉苦脸、哭哭泣泣的,他心里早就没了主心骨,经老伴儿这么一问,他哼哧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刘巧仙又说:“咱得想个法子把人留住,甚至叫她给咱家续个香火才成,咱家不能就这么绝户了呀。”
公公憋了半天才甩出一句,问道:“那……有什么好法子呀?”
“唉,这正是我整天发愁的地方哟。”刘巧仙唉叹一声,两眼死死盯着已经泛起了光明的窗口。
天刚蒙蒙亮,桃花已经下炕收拾东西了,今天是星期一,是去医院看望大军的日子。昨晚商量好了的事,今天婆婆也要和她一块去。
这时,大军的爹娘也起来了,开始烧火做早饭了。
桃花收拾停当后,见公爹蹲在灶台前烧火,她出来就说:“爹起来,我烧吧。”
刘巧仙一听忙说:“正好老头子,让桃花烧火,你去叫一声淘气儿,叫他骑辆自行车跟俺娘俩一块去医院,不然,桃花带不动俺,十来里地的路程,还拿着许多东西呢,光桃花一个人怎么成呢?你快去给淘气儿打个招呼吧,他要是没做饭就叫他一起过来吃得了。”
刘老存答应一声起身要出去。桃花说:“娘,要不就别叫人家了,咱娘俩慢慢走呗,还麻烦人家干嘛?”
“那要走到几时?来回快二十多里呢,还是早去早回得好。”婆婆冲着公爹说:“快去呀,别愣着了。”
大军家离刘海涛家不远,几十步就到了。刘老存推门就叫:“淘气儿在家呗?淘气儿!”
“谁呀?”屋里有人问了一句,紧接着刘海涛开门出来:“哟,是叔哇?我正吃早饭呢,进屋一块吃点吧。”
“不了,你婶子问你今儿个有空吗?”刘老存问。
“有事吗叔?”
“你今儿个要是有空的话,就骑车子送你婶儿和桃花去医院看一下大军。”
刘海涛又惊又喜连连答应说:“有,有,我马上推车去。”
“要不去叔家吃得了。”刘老存知道没人给淘气儿做饭。
“不了叔,我快吃完了,您等我一下,我跟叔一块过去。”
刘老存催促说:“那行,你快吃饭,我等你。”
刘老存等着刘海涛吃饭,他掏出纸卷上烟,一边抽一边在刘海涛的院子里转来转去。
这院子挺大,少说也有一亩多地,却只有三间座北朝南的破旧砖房,屋门口的阶台旁有一棵又粗又大的老枣树,据说这棵枣树比刘老存的爷爷岁数都大,可它每年结果也不少,并且长得又甜又大,每逢枣子成熟的时候,免不了有嘴馋的人来梆一些吃,其中包括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儿,也有领孩子的。
刘海涛今年二十九岁,比堂弟刘大军大七岁,也是独子,生他时父母都四十岁了,由于生来顽皮,又爱哭叫,所以都给他叫“淘气儿”,可他的爹娘全没活过六十花甲之年就全部去世了。
三年困难时期,刘海涛的娘把能吃东西全留着让他吃,可她却被活活的饿死了,丢下几岁的小淘气儿没人照顾他。
这时候,大军的爹娘刚结婚不久,又没孩子,看在本家的份上,也没少帮助他,特别是大军的母亲,这位刘婶儿更是为他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真是视如己出。
按农村来说,男人一超过二十六岁就不容易找媳妇儿了。淘气儿二十五岁那年,刘婶儿为了能给他说上个媳妇儿,东家跑西家串地没少张罗和操心。
可是,说来道去,也没成一个,有的嫌他穷,有的嫌他没父母,孤儿没教养。
眼看二十六岁了,刘婶儿好不容易为他张罗一个外地的,由于着急,也没来得及办理登记手续,意思是想把生米先做成了熟饭再说。可未曾想,他们结婚没一个礼拜,媳妇儿还是嫌他穷,趁人不备偷偷地跑了,所以,刘海涛再也没娶上个媳妇儿。按农村人的话说,虽说人长得凑合,就是光了个棍儿;一个人吃饱了,连鸡狗都喂饱了。
“饭都熟了,这老东西怎么还不回来。”婆婆嘴里嘟囔着,向门外走去。
桃花已经把饭菜盛放在桌上,就等公爹回来吃了。她刚想坐下歇会儿,就听见公婆大嚷小吵地进了门。刘海涛推着自行车跟在他们后面,一同进了院子。
早饭稀里糊涂地吃了点儿,桃花骑辆车带着东西,刘海涛骑一辆带着刘婶儿,他们一前一后往县医院赶去。
桃花因为惦挂着大军的病情,她急想知道又是一个礼拜过去了,大军的病有没有向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