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一阵暗笑。这应该是和酒店里看到那个广告差不多了。现如今,全国的男人好像在一夜之间都肾虚了,需要各种补。特别是那个“你好我也好”的广告,满满的性暗示,也不知道是怎么通过广电总局审查的。
啊——
卧室内的杨柳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这叫声和她那次在厨房里发现蟑螂时的惊呼声一模一样。当时江风还以为她切了手。
江风一惊,正要伸手拍门,就感觉到一群蟑螂排着队出现在了卧室,杨柳发出一连串的惊呼:啊——啊——啊——啊……
江风伸出去的手凝固在了半空中,像中了白展堂的葵花点穴手。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每次他满头大汗地把眼神迷离的杨柳送上云端,杨柳就会发出这种恐怖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这时候江风担心被左邻右舍听见,赶紧拉起被子把杨柳的头蒙上,但马上被杨柳一把扒开,嘴里吼着:我就是要叫,就是要让别人听到!
江风望着杨柳原本妩媚的脸逐渐扭曲、变形,听着她疯狂的嚎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征服,什么叫做“真正的男人”。
其实刚结婚那会,杨柳根本没有那么豪放。她是有启蒙老师的。那时候他们还在外租房,隔壁邻居是一位戴眼镜的单身女人。那女人据说是大学的老师,长相一般,但身材特别突出,女性性征特别明显。
她每次和江风打招呼,还未说话脸先红,语气也是轻声细语,处处透露着知识女性的矜持,斯文的很。
不斯文的是她隔几天就要领回来一个和上次不同的男人,在她的单身宿舍里刀光剑影地鏖战,喊杀声惊天动地,惊心动魄。杨柳第一次听到眼镜女人骇人的叫声,吓坏了,紧张地一把拉起江风说:快打110,有人在杀那个女的!
早已听得血脉喷张的老司机江风一把抱起杨柳扔到床上,边剥她的衣服边恶狠狠地说:用不着报警了,因为你马上也要被杀了!
当晚,杨柳果然发出了那种类似被杀的声音。在杨柳的叫声中,两人都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于是打那以后,杨柳的叫声和眼镜女人的叫声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遥相呼应,此起彼伏。
杨柳的优点是爱钻研,善学习,敢于突破,在以后的实践中不断总结,锤炼,吸其精髓剔其糟粕,最终打败了气焰嚣张的眼镜女人。还没喝到杨柳的拜师酒,那女人就卷起铺盖,怅然离去。
也许是杨柳在自力更生呢?毕竟空房了这么久。江风这样安慰着自己,好比沉入深渊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
新婚燕尔的杨柳,好像对做这个事情格外痴迷。大概是因为她是学医的吧,喜欢研究理论,然后再去实践,在实践中得到满足。最近她每天必看的是美国著名的性学专家海蒂的一本叫做《性学报告》的书,每晚躺到床上都要看上几页,然后拉着江风实战,体验各种不同的感觉,把看似简单的一切上升到理论高度,乐此不疲。
江风娶了这样的女人,也算是开眼界了,第一次知道女人的快乐竟然也能分那么多种,每种又各不相同,千姿百态,奇妙无比。他开玩笑说:杨柳,你也可以出书了,写个网文什么的,名字就叫做《我和老公的床事日常》,肯定能成大神。
杨柳拿出手机说:我得把咱俩的照片拍下来,将来做插图用。
据说男人最怕娶到三种女人。一种是售票员,她们总爱说:进去点,再进去点,里面还很空;第二是教师,她们爱说的是:重做一遍,做不好罚一百遍;第三种是护士,总喊着打针了打针了,把裤子脱下来!可巧杨柳正是一名爱打针的护士。
当时江风把这个笑话讲给杨柳听,杨柳反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女人最怕嫁到的是哪三种男人?
江风只好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
杨柳刮着他的鼻子说:一种是送报纸的,到门口就丢;一种是做编辑的,每天都来稿(搞);还有就是抄水表的,一月才来一次。
江风笑问道:那我算哪一种?
杨柳说:那还用问,你肯定是个做编辑的!网文编辑!
杨柳生就一副可爱相,骨架小,肉多,皮肤像烤瓷一样,光滑地连苍蝇都跌跤。脸蛋像极了日本那个叫做福原爱的乒乓球运动员,一笑就是两个深深的酒窝。杨柳爱害羞,连跟病人说话都脸红。她脸红的时候耷拉着长长睫毛,脸蛋像熟透的苹果,男人女人都想上去咬一口。
她在市第二人民医院老干部病房做护士,许多退休的老头子没病找病地窝在干部病房不走,点名要杨柳做他们的护理。江风想只有那些娱乐场所流行点工,没想到这做法也流行到医院去了。
让江风不解的是,平时腼腆害羞,温柔地小猫似的杨柳,到了床上却判若两人,以至于让江风很难把两个她统一起来,总以为压在身下的是另外一个女人。莫非杨柳就像网友说的,白天很傻很天真,晚上很黄很暴力?
大学毕业的江风个头高大,英俊潇洒。他在学校练过体操,参加工作来一直坚持游泳,对自己的身体充满自信。这点从游泳池里那些女人看他的眼光中就能得到证明。
但在杨柳身上,她的自信正被一点点腐蚀,风化,像古埃及那巨大的狮身人面像。每次当他让杨柳几度死去活来,以为大功告成,开闸放水翻身下马时,浑身滚烫,目光粘稠的杨柳一把拉住了他,说出了让全世界男人都闻风丧胆的三个字:我还要。
怎么办呢,已经缴枪了,只好手口并用吧。江风在杨柳身上忙活着,脑海里猛然蹦出大学图书馆墙壁上的四个泼墨大字:学无止境。是啊,学无止境,女人的欲求也无止境。江风发现,杨柳的身体就像一座金矿,越往下挖储量越丰富,成色越好。
缴过枪的江风再做这个的时候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被急吼吼的杨柳批判为不负责任,敷衍了事,隔靴搔痒。欲罢不能的杨柳命令江风:一边站着看去!亲自下手忙活起来,直到再次大叫着爽晕过去。
现在,空房了一个月的杨柳也许又是在自我解决吧。
江风暗暗发笑。这时候的杨柳,看上去一定会更可爱吧。他穿过书房,来到阳台上,用从反特电影上学到的本领,背部贴着墙壁,无声无息地滑到了窗户下。
卧室的窗帘紧拉着,帘布被微弱的灯光染成了橘黄色,一片朦胧。这柔和的光线肯定是床头那盏落地灯发出的。那盏落地灯是杨柳逛了无数个灯具店才选中的,造型是一个半裸的少女怀抱一个橘黄色的陶罐。这盏灯也是杨柳召唤江风的信号灯。每当杨柳把光溜溜、香喷喷的自己摆在床上,扭亮这盏暧昧的灯盏时,江风就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了。
不甘心的江风盯着厚厚的窗帘,恨不得双眼变成激光,把窗帘烧出两个洞来。不过他还是发现了破绽:窗帘从正面看是拉的很严实,但从侧面看过去,中间还留着一个极小的缝隙。江风悄悄地把眼睛贴了上去。
许多年后,当江风再回想起那晚的一幕,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后悔的要死。如果培训班不取消旅游计划,如果他不提前回来,如果他回来前先给杨柳打个电话,如果不那么好奇地去窗户上偷窥……如果没有这些如果,他和杨柳的人生就不会发生那么天翻地覆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