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到底是招惹他们什么了?”我听到这句话,又联想到那辆小巴和方晴,顿时让我十分无语。
“他们?对了,你昨天短信说你可能碰到事了,怎么了?”陈树还是很敏锐的,我说漏了一个字他马上就察觉到了。
我迅速地想了想,其实刚刚看到陈树的时候我还觉得自己看到救星了,可是现在才发现,其实我的事情已经让陈树屡次冒着生命危险了。
如果我为了自己不用担心受怕,就让他分神来帮我处理这边的事情,那我还是个人么?
况且我还有玉佩和张雅顶着,只要找回玉坠就好了。
于是我几乎在一瞬间决定了暂时瞒着陈树,虽然我的理智告诉我,这样的决定无疑是感情用事的,但人本来就是感情的生物。
“没什么,最近医院老有些公公婆婆晚上在厕所的脚步声,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把话题转到我更加感兴趣的地方去。
陈树显然犹豫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张开他那毫无血色的干燥嘴唇。
“其实我在葬礼已经感觉到你有点过阴了。”
“过阴?什么意思?”
“你知道磁化原理吗,就是用一根针在磁铁上磨,不用多久这根针也会被磁铁同化。”
他这么江湖术士的人突然之间一本正经地说科学,实在是让我感觉很出戏。
但我还是嗯了一声,点点头。
“你现在的情况就和这种类似,你进了医院之后连二连三不断遭遇灵体和阴间的各种事端,就好像把一根针在磁铁上不断摩擦。”
陈树说的脸色有点苍白,让我觉得这事好像很严重似的。
“过继是我们行内的说法,意思就是你距离阴间太近,过了大量的阴气,你慢慢就会比一般普通人更靠近它们的世界,甚至能看到它们。”
“看到咋了,我假装看不到不成吗?”我快被这理论气笑了,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东西。
搞得好像接二连三碰到那些事是我愿意似的。
“你不明白,阴间第一法则:当你能看到它了,那也就意味着,它也能看到你。”
陈树说这话的时候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表情很严肃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行了行了,我知道我现在是招鬼体质了,滚滚。”我不想再听他吓唬我了,这个人说的话除了成功吓到我之外,对我一点帮助都没有。
而且他现在的情况非常需要休息。
“总之你戴好玉佩,有什么事就让张雅出来。”陈树说这话的时候很自然地拍了拍我的胸口。
我生怕他摸出来玉佩不见了,然后顺藤摸瓜知道了昨天的事情,但是他的手速好快,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我心口摸索了。
然而陈树却没有任何怀疑的表情,反倒是拍了拍我的心口点点头。
我有点懵地低头自己摸了一下,玉佩竟然就好好戴在我的脖子上。
“你确定你没事?”陈树再次对我的失神提出质疑。
“没事,最近急诊室新收了个病人很棘手,我在想应该怎么缓解他的痛楚。”我随口编了个理由。
随后我还自掏腰包给他买了点药,然后很快就赶了他回去休息。
陈树什么都好,就是对朋友太热心,我不想让他再烦这里的事情了。
而且说实话,破旧小巴这事情到目前为止,除了吓到了胆小的我之外,其实也没有太多实质的威胁。
上次夜班出去面对面碰到了,最后也没什么。
在梦里也是,虽然追得我很贴但是一次也没抓住我,我总能被那个影子人带出去。
既然玉佩已经回来了,我感觉目前的情况仍然在我可控制的范围内。
于是我定了定心,回到了急诊室里。
当然了,我还是没忍住继续回忆小巴的事情,于是我开始在网上查方晴说的那句话。
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有一班车,不管你在哪里,它总在你左右,总有一天你上了车,这辈子也就结束了。
我尝试搜索了一下这句话,得到了很多不一样的结果。
有的自然是心灵鸡汤和鼓励你的话一百条,有的是本市公交车最新路线图,甚至还有“炒股需谨慎,上车容易下车难”的警告标语。
但其中我仍然看到了我想要找的结果。
这是一句从丹麦语翻译成英文然后又跟着大量汉译本翻译成中文的句子,是从丹麦辗转流传到这里的童谣,然而根据搜索结果,事实上这个传说遍布世界。
它在不同的文明里有着不同的名字,冥河的摆渡人,黄泉上的船夫,借道引归的阴兵。
它就是一辆时时刻刻都在尝试迷惑你,引诱你的交通工具,根据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外形,中世纪时是马车,十年前的时候则是早期的汽车,甚至有在一些地方化作大红花轿的记录。
而在我的这个案例里,显然它就是辆小巴。
没人知道上了车之后会开往什么地方,但是那些成功被引诱的人,都很快被发现脑闭塞而死。
我看了好几个这种流言网站的记录,不自觉地噎了噎口水。
之前被那些病患之类的鬼魂缠着已经够倒霉了,现在说是靠的太近,体质变了,所以连碰到的东西都高级了?
我受不了这种细微入孔的恐惧,我宁愿它当着我的面吓我一大跳也不愿意这样。
好像时时刻刻都有一只眼睛在背后看着你似的,让你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
我已经连续两天没有睡好觉了,而且我有预感,今晚也是一样。
我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间。
又想起方晴在我临走之前和我说的话,影子人要来了,千万不要跟他走。
这么说的话,在那个梦里,后面有人追,前面带我走的人也有问题,那我和死定了有什么分别?
我抽搭了一下鼻子,起身拿起杯子正想冲杯咖啡提提神,突然桌面上的内线电话响了。
我感觉我对这电话已经有相当的恐惧了,毕竟之前才接听过一个不是马润的马润。
让我无语的是,拿起电话,那头还真是马润的声音。
“上来一下,我找到了些东西也许有用。”马润依旧是用他那种不温不火的声音说话,一点也不慌。
“你别又是来搞我的吧?你证明一下你就是马润医师。”我已经被搞糊涂了,只好这么说。
上次电话里的那个马润让我晚上等他,搞到我差点上错了车。
“靠,你刚从我这下去就吓成这样子了,难道巴士还能直接飞进来四楼。”马润被我气笑了。
“来了来了。”我只好马上答应下来。
毕竟既然我没打算告诉陈树,那么我的盟友也就只有一块玉佩和马润了。
而且这玉佩偶尔会离奇失踪这操作让我感觉它很不靠谱。
至少有马润在,我还能有个人商量商量对策,不至于一个人在那想得头昏脑涨。
我离开了值班诊室,经过王主任房间的时候看到他没在,于是放心地上去了。
我很快上去了四楼,这时我已经懒得害怕了,直接坐了电梯上去。
我穿过门窗紧闭的化验室,又一次来到马润的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