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一场罢,贾母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们姊妹们再说会儿话。”
黛玉忙挽留道:“老太太再坐会儿,在这边用了饭再过去罢。”
凤姐儿忍不住笑道:“老祖宗咱们快家去,林妹妹留客了!”
贾母也绷不住笑道:“你就好生促狭,早晚落在你妹妹手里,你的好多着呢。”
凤姐儿又是一阵求饶,只换来黛玉阵阵冷笑。
姊妹们又是一阵热闹,一起送贾母、李纨、凤姐儿、姜英离去后,才真正热闹起来……
“哎呀,我好愁呀!”
贾母等刚去,探春就抚额苦恼道。
湘云好捧哏,奇道:“你愁甚么?”
探春忍笑道:“往后是要叫林姐姐侄儿媳妇好,还是直接叫蔷哥儿家的……”
话未说尽,捧腹大笑起来。
黛玉红着脸,咬牙道:“我把你这烂了嘴的,瞧我今儿能饶你!”
说罢,上前要拾掇探春。
探春忙惊笑着躲开,求饶道:“好姐姐,我错了,可饶了我这一回罢!”
好在有宝琴出面,拦下黛玉求教道:“林姐姐,我听香菱说,从布政坊到国公府,一路上都是红毯铺地,两边摆放了几百万盆牡丹花,花海一般,可是真的?”
黛玉闻言,原本厉害的目光登时软化下来,却是摇头道:“我并未见着……瞎摆货!”
“啊……”
“哎哟我的天爷呀!”
“我这是造了甚么孽啊,一大早听了这话……”
姊妹们都炸锅了,本来一直安静的宝钗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黛玉脸红的不得了,无处安放的眼神,只能去瞪贾蔷。
贾蔷呵呵笑道:“红毯铺路是真的,但花儿肯定没有几百万盆,几百万盆都能绕着都中摆一圈儿了……几万盆罢。”
迎春笑道:“那也了不得!老天爷,也亏你能想出来。”
惜春笑道:“蔷哥儿最疼林姐姐,自然想的出来。”
这话其她姊妹们自然颔首,独宝钗,心中如刀割一般。
原以为对自己的命运已经释然,可又如何能真的释然……
这时却听黛玉笑道:“并不是有意说虚言显摆,我坐在轿子里,一路上并未看到丁点,心里倒是虚荣了片刻,可随后也就那样了。日子总是自己过的,那些排场是给外人瞧的,真不必往心里去。”
这话原是昨晚商议好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家中姊妹们不要入了误区,以为只这样的婚事才是好婚事。
而来,也免得黛玉成了众矢之的……
听闻此言,探春笑道:“所以林姐姐才活的明白通透,也善良。不想明白这一关节,往后日子还怎么活?”
黛玉立刻抓住机会,取笑道:“好你个三丫头,果然整日里想着出阁之事?好不害臊!”
探春:“……”
湘云笑倒在地,道:“林姐姐打小就再不放人一点好,你先前说了她,岂有饶你之理!”
黛玉上前捉拿湘云,湘云忙跑,一时间笑闹成一团……
义显郡王府。
东路院。
义显郡王李召面色苍白,看起来不比静静躺在那的李曜好多少……
他自己明白,他这个在景初朝就被先帝斥责过昏聩糊涂平庸无才干的皇子,能够晋升郡王,并点了宗人府左宗令的差事,全赖府上有一位身份非同一般的“出继子”。
他将这位“出继子”照顾的好,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
如今,这位“出继子”暴毙惨死,那他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除了李召和已死的李曜外,屋内还有正在痛哭的李暄,面无表情的李景、李时,宗人府大宗正李祐,以及贾蔷。
他为绣衣卫指挥使,出了这样的事,自然应该前来。
“确定了么?”
由刑部、顺天府和绣衣卫、中车府派出的四位仵作细细检查了数遍后,同贾蔷说出结论,贾蔷听闻后又问了句。
老仵作点头道:“确定,辅国公无论口中、鼻内、咽喉还是胃部,都不见毒素,身上也无外伤。所以,可以确定,的确是吞金而殁。”
李时叹息一声,道:“二哥平日里就有心结,昨日听到父皇母后去了贾家,急怒攻心之下……唉。”
听闻此言,李景目光森然的看向贾蔷,拳头握起……
贾蔷淡淡看了他一眼后,未曾理会,走向哭的不成的李暄跟前,道:“别哭了,走罢,回宫交差。”
李暄身边的伴当忙上前扶起,并递上了帕子。
李暄一边哭一边抹泪,而后回头看向李召,抽噎中使狠道:“十三叔,这件事你要给个交代,爷二哥好好在你府上读书,怎会知道父皇、母后去贾家了?哪个球攮的那么多嘴多舌?”
李召气苦,面色颓败,一时说不出话来。
要不是他那个疯婆娘跑去刺激李曜,又怎会落到这个地步?
他那王妃就因为家里人被贾蔷拾掇了,怀恨在心,又听说帝后驾临贾家,愈发怨恨,这才跑到这边来多嘴多舌。
此事瞒是瞒不住的,侍卫婢女都看见了,却不知宫里会如何发作……
“走罢。”
贾蔷又催了遍后,先行离场,李暄怒视李召一眼后,赶紧跟上。
李景、李时同样目光不善的看了李召一眼后,一道离去。
大明宫,养心殿。
隆安帝坐在那,身上看不出多少烟火气,瘆人。
李暄哭哭啼啼的将仵作结论说了遍后,就站在一边继续难过着。
这模样,倒是让几位大学士侧目。
贾蔷上前道:“事情问清楚了,是义显郡王妃李氏跑去同辅国公李曜说的此事。动机嘛,应该是李氏之父,在户部涉贪腐弊事被拿下,其兄更是因为掺和江湖帮派赌档之事,被臣扫恶时打杀了。至于窦府那边,太医院、中车府、绣衣卫、刑部的人也都去查验过,窦现暴毙,是因为心疾突发所致,身上未发现毒素。对其所吃汤药查验后,未发现任何毒素。”
这些事隆安帝当然已经知道了,他目光深沉的看着贾蔷,问道:“也就是说,两人死因,都查证明白了?”
贾蔷迟疑稍许,道:“有些事,臣不知当说不当说,毕竟,死者为大……”
隆安帝眼神凝了凝,沉声道:“说。”
贾蔷道:“臣大婚前几日,就不断有江湖人士入京,准备在昨日伏杀于臣,以报先前横扫京城江湖时的仇恨。臣这次也未留手,下令绣衣卫下死手,杀了不少。除了外省的恶徒入京外,京城内部,也有一些人准备起来生事。臣让人杀了批,抓了批,然后细细查证后发现,其中有一批人手,和义显郡王府相干,为辅国公李曜身边伴当所豢养。而更值得说道的是,江湖人士入京,有一波托庇于顺天府治中郭淮城外庄园内。而据郭淮交代,这波人是拿了他的恩师窦现的条子前来,他才让下面人收留的。”
这番话说出来,养心殿内君臣的神色都凛冽起来。
隆安帝看着贾蔷,缓缓道:“那,依你之见,又是怎么回事?”
贾蔷摇头道:“臣十分不解的地方就在此处,查出这些事,不费吹灰之力。臣以为,应该是有人故意让这些事容易被查出,臣相信,能查出这些事的人,绝不止绣衣卫。而更容易查到的事,则是臣这些时日,一直在追查严打刺客背后之人。诏狱内现在还关着一批江湖草莽,缇骑四处出动,出省搜拿其背后帮派、家族。如此一来,会不会有人想到,是臣查出了这些人的幕后之人,然后动的手?但臣又有一个不解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