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来自农村,自小就没过过好日子,穷惯了,也简单惯了,对于一般的头疼脑热,感冒发烧,素来奉行小病小治的原则,最好连针也不打,药也不吃,全凭自身免疫力起作用,所以,很赞成黄和平的说法,道:
“就是,不就是感冒发烧吗,吃点儿药准好,不至于闹得惊天动地,还用跑卫生所?你丫也忒娇惯了,哪还有点儿劳动人民的本色呀?整个地主老财家的少爷,蜜糖罐里长大的,经不得风雨。”
说罢,马上就要出门儿买药去;
见哥俩儿都不赞成自己的意见,高今只好作罢,又毕竟被潜移默化惯了,便道:
“行,听你们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张一,你去买药,我给他物理降温。”
说着,拿了毛巾和洗脸盆出门打水去了;
黄和平拦住将要出门的张一道:
“你还是帮我把唐路路叫来,她毕竟是搞医的,比咱懂,药也顺便让她带来。”
张一表示完全赞成道:
“这样最好,也免得把病耽误了。”
随后,又神秘兮兮道:
“兄弟,是不是昨晚约会人家冻着的?天儿可够凉,男欢女爱也得盖严实点儿。”
黄和平知道他误会了,可秘密又不能向任何人透漏,也便就坡下驴,笑笑,算是承认被猜中了;
张一刚刚迈过人生很重要的一道坎儿,不由得感同身受道:
“没错,人呀,一旦有了病灾,最思念最想见的就是亲人,何况是水乳交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热恋情人?!”
黄和平明白他的意思,不由乐道:
“你既然体会过了,就赶紧找一个呗,其实,一边学习一边谈情说爱挺好的,起码可以调剂枯燥的学子生活;再说了,已经老大不小了,你们老家的长辈子就不希望你赶紧找个媳妇,也好早日完婚,接茬儿抱孙子,传宗接代?”
张一乐了,可摇摇头道:
“恐怕够呛,我不是在乡下生存,而是在伟大的首都北京,一切的一切都得以城里人的生活方式对待;至于俺爹俺娘,还没那么封建,一切以我的意志为转移;说白了,他们二老之所以肯节衣缩食,省吃俭用,拿钱供我上大学,就是不愿意我一辈子窝在农村的犄角旮旯里委屈自己;因此,我找对象必须跟你们一样,找就找城里的,以后再把老爹老娘接来,给他们一个幸福的晚年,也算是尽到做儿子的义务了。”
黄和平素来认为张一老实,眼下又听他抒发了一席孝子的感慨,挺感动,不由挑起大拇哥赞许;
这时,高今端着洗脸盆回来了,见张一还没去买药,不禁急道:
“张一,你怎么还磨磨蹭蹭不着急呀?还有点儿阶级感情没有?跟老太太梳头似的,赶紧着,去买药,也好让哥们儿的病早点儿好喽。”
张一乐呵呵道:
“瞧你急得那样,跟火上房似的,这不就出门吗?”
说完,赶紧出门走人了;
高今在洗脸盆里拧一把湿毛巾,折叠好后,平铺在黄和平滚烫的脑门儿上,一边铺一边道:
“这是最起码的一招,多少管点儿用,等会儿,再把药吃了,好好睡一觉,基本上就算齐活了,准保见好。”
黄和平挺感动,但出口的谢词却是调侃,道:
“怪不得你丫有女人缘,讨女人喜欢呢,原来这么懂得体贴人,细心周到,无微不至,就是再牛逼傲气的千金大小姐也受不了这份疼呀,比两口子还两口子!”
高今美道:
“那是,咱生来就知道疼人,尤其是女人;不是吹,甭管啥样的女人,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咱也敢伺候,给她幸福,信不?”
只要说到女人,高今便当仁不让,牛逼大了去;
其时,高今也有女朋友,但并不固定,经常换,时不常地就会给两位同寝室者带去一份冷丁的意外和惊喜,用他本人的话说这叫吐故纳新,总把新桃换旧符,保持足够的新鲜感和旺盛的恋爱精力;
对于他的这份行为方式,另外俩同窗都没当真,毕竟是人家个人的私事,自个儿做主的勾当,别人要是横推竖拦,哪凡是出于好意和善心,也未免有狗拿耗子之嫌;顶多,也就是夹枪带棒地玩笑几句,讽刺挖苦一番,说你丫整个当代陈世美,喜新厌旧的典型,玩弄女人的高手,作风不正,思想大大地坏啦,等等;
让两个同窗共寝之人诧异和佩服的是,也不知这主到底有多大能耐,尽管经常换女友,新欢的淘汰率犹如长江后浪推前浪般频繁,却从没招惹过是非,惹得哪个被抛弃的姑娘不依不饶地闹上门来,非打即闹一番才算罢手,此类棘手尴尬的场面从没出现过,一句话,人家哥们儿是真有能耐,整个花匠,还是老花匠;
就是经常换花种,刚开即换,宁可重复劳动,一次次培植,一遍遍浇水施肥,不惜像园丁般辛勤;
俩人闲聊了一会儿,高今的湿毛巾物理降温法也实施了几回,渐渐地,黄和平又困了,闭上眼睛,重回梦乡;
其实是烧糊涂了,烧精疲力尽了;
高今是多少懂医的人,见此也就不再啰嗦,等他休息,索性抱起一本书看,在一边陪着,学习和友情都兼顾了;
不过,课是不能去上了,好在大学不比义务教育期间,很有点儿弹性,也有一定的自主权;
不久,张一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身后跟着同样风风火火外带焦急忧虑的唐路路;
高今够吃惊道:
“呦,你去叫路路啦?”
张一抹着汗水道:
“路路比咱懂医嘛,和平叮嘱我打电话叫她来。”
唐路路是真爱黄和平,已经急得顾不上应酬别人,几乎是冲到恋人跟前,用手试试他的额头,又翻开他的眼皮看,再支开他的嘴唇观察舌苔,尔后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高今道:
“没事儿吧?”
唐路路点点头,并没搭腔,麻利儿地从一红色马桶包里拿出一个白色小布包,显然里面装着一应专业用具,因为在小布包的外皮儿上清晰可见“301内科”的字样;
打开小布包,里面赫然躺着一些亮闪闪的医疗用具,如打针的物件,消毒的物件,以及纱布、药膏等,虽然简单,但对付一般的小病小灾足够了;
唐路路不愧是全军总医院的护士,手法规范,娴熟精道,先是小心翼翼地把黄和平轻轻地侧过身来,然后用酒精棉球轻柔地擦拭他那为自己所再熟悉不过的性感而富于弹性的臀部,再然后将针管安上针头,准确地刺入针剂里慢慢回抽药水,待尽时,再慢慢地退出来;
注射前,她像是对待婴儿也似,用嘴对着臀部缓缓吹出一股清凉的风,算是提醒病患,注意啦,要打针啦,然后,这才姿态优雅地准确将针头刺入皮肉,而推送药水的速率并不见得有多慢,待药水推尽后,立马拔出来;
之后,用酒精棉球轻轻擦拭针眼儿部位,以便消毒,这就算是齐活了;
整个过程显得那么优雅自如,劲道也掌握的恰到好处,以至沉睡中的黄和平似无知觉,醒都没醒,自然也就没感觉到丝毫疼痛;
一切忙活完了,唐路路这才跟高今打招呼;
高今是采花高手,对于女人既熟悉又明白,且早已见惯不惊,视为掌中之物,但此时也不禁对唐路路高挑大拇哥,佩服死了;
他觉得,这女人不仅够漂亮,而且内在也够美,特别是对黄和平的那份情意绝对没的说,仅从打针上便可管窥全豹,整个全心全意,心无旁骛;
唐路路观察了一会儿熟睡中的黄和平,觉得,基本无大事,便起身准备离去;
高今道:
“这就走?”
看意思,高今有点儿舍不得美的东西即刻消失;
张一也一样道:
“不再等会儿观察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