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大桥还想要借引子恶心恶心老国军子弟,可见这二位都没意思随声附和,尤其是黄和平,脸色不怎么好看,赶紧偃旗息鼓,不吱声了;
黄和平看着赵军,意思很明白,想听他的内幕消息;
赵军飞快地思考着,权衡着透露案情的利弊,不过最终还是老哥们儿的情份优先了,颇为沉重道:
“根据审讯下来的结果,鲍爱国可能会枪毙,因为他不仅年纪最大,还是这伙人的头儿,另外,还提供场所,正经算是首犯,为杀一儆百,恐怕小命难保。”
大桥咬牙切齿道:
“该!他妈杀一百回也不冤,谁让他领头为非作歹,还教唆人来着?”
可马上又关心道:
“那国庆呢,会是什么结果?”
这才算问到节骨眼儿上;
赵军有些投鼠忌器地看了黄和平一眼;
黄和平已有充分的心理准备,道:
“说吧,该怎么着怎么着,我也好准备以后怎么办?”
赵军字斟句酌道:
“本来,国庆只能算一般的从犯,可在审讯时,好几个人都交代,他自己也承认,有比较恶劣的情节,恐怕会重判!”
听了这话,另外俩人都紧张地竖起耳朵;
赵军变得更加小心道:
“你们不知道,也根本无法想象,这小子也不知跟哪儿学得,楞是逼人家姑娘舔他老二!”
大桥于意外惊讶中,颇为懂行地指点迷津道:
“口交,绝对的!”
赵军白了大桥一眼,接道:
“还不仅如此,小子居然还学会操人家屁眼儿,听说都见血了!”
大桥继续充当业内人士,指点江山道:
“肛交,绝对的!”
赵军不由得愤懑起来,冲大桥低吼道:
“看来,你他妈的也不是好东西,竟然懂这些歪门邪道,什么玩意呀?!”
大桥冤枉地嚷道:
“懂不懂是认知问题,做不做是态度问题,两码事儿。”
赵军赶紧制止道:
“嘘,你他妈小声点儿,影响不好,还想要满世界新闻发布呀?”
至此,黄和平不想再多问什么了,也不想再多掌握兄弟犯罪的详情了,已经知道,黄国庆算完了,即使不枪毙,重刑也是肯定的,这才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呢!
不待另俩发小再说什么,他站起来,说了声再联系,便独自走了,月光下,那踽踽的背影让人觉得心里发冷;
大桥心疼道:
“完,这打击对他简直太大了,比晴天霹雳还晴天霹雳!”
赵军则来实际的,凄然道:
“是影响太大了,对他而言,什么能比得过事业和前程去?!”
次日,一向上班准点儿的黄和平没去,而是一早来到大院儿门诊部找关系不赖的老孙主任开假病假条,谎称的疾病则是几乎人人都有的,也是一辈子都治愈不了且难以去根儿的所谓慢性肠胃炎,并提出需要一礼拜的假期;
老孙头不是好糊弄的人,早在上世纪抗日战争时期便在革命思想的感召下参加了八路军,完成了从一介书生到一名革命者的转变,属于老资格了,火眼金睛,警惕性高,岂能为区区谎言所蒙蔽,老八路嘿嘿笑道:
“孩子,别蒙我,兄弟出事儿被抓,你作为一个维护社会治安的人民警察脸上挂不住,有点儿难为情,不敢去见朝夕相处的同事和领导,对不?”
面对这份一针见血和透着关心体贴的温暖话语,黄和平只有承认的份儿,点点头道:
“是——”
老孙头慨然又道:
“是呀,家里出了这样的丑事,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谁的脸上都挂不住,更甭说去见领导和同事们了;得,你呀,什么都别说,也不必解释,这假假条我给你开,亲自开,我这可不是作假糊弄组织,而是具体情况,区别对待嘛;
“本来,一个年轻人刚参加工作,基础还没打牢,脚跟儿尚未站稳,竟遇着这样的馊事儿,搁谁不寒蝉呀?一时羞于见同事和领导很正常,依你说,还是开慢性肠胃炎?”
黄和平感激不尽道:
“谢谢孙叔叔,就这么着吧。”
老孙头龙飞凤舞地开具了假假条,然后交到黄和平手上,又话锋一转,关心起老同志来,道:
“你爸没事儿吧?那可是曾立过大功的首长,曾长期在陈毅元帅身边工作,眼下的位置也够重要,他可一定得保重呀!”
说到父亲,黄和平不愿多言,因为现实在那摆着,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打江山的人要为不争气的儿子买名誉单,处境有多尴尬,脸上能挂得住才怪;
老孙头毕竟上年纪了,又满怀慈悲叮嘱道:
“孩子,不要背思想包袱,面对逆境,就更得做出个样儿来给世人看看,到底是龙还是虫,我对你有信心!”
不待黄和平表示什么,又啰嗦道:
“哎,听说你和唐家的路路十一结婚,不会受影响吧?”
黄和平模棱两可道:
“应该不至于吧,不过得看家大人的,他们喜欢什么时候办我都没意见。”
老孙头道:
“就是嘛,一码归一码,但愿你们的喜事能多少冲淡由于国庆出事儿给首长带来的不利影响,包括你们。”
黄和平点点头,再次向孙主任表示感谢,然后,出门走人;
这回老孙头没再拦着,望着远去的黄和平,同情地叹息不已;
出得门诊部,黄和平骑上28凤凰,按照自己既定的计划飞驰而去;
四十分钟后,他来到前门东大街,找了个公用电话打给赵军,约他出来见面;
不一会儿,赵军一身警容齐整地在正义路露头了;
黄和平冲他招手;
赵军跑过来,不无诧异道:
“哥们儿,昨晚是不是一宿没合眼?刚才你们队长还特意问我来着,你今儿怎么没来上班?”
黄和平没接话茬儿,直接把假假条塞给他,匆匆道:
“帮我把假条交了,哥们儿自我放假一礼拜。”
赵军一怔道:
“病啦?哪不舒服?”
黄和平道:
“假假条,我根本没病,就是觉得这时候不该上班,太他妈丢人现眼了!”
这一说,赵军表示理解道:
“也是,那就好好歇着,满哪儿转转,开开心,需要时招呼一声,我陪你。”
黄和平诡异地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道:
“兄弟,现在可不是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的时候。”
赵军太了解黄和平了,寻思道:
“哥们儿,是不是想撤啦?”
黄和平挑起大拇哥,冲同伴儿晃晃;
赵军惊道:
“改换门庭?去哪儿呀——”
黄和平继续诡异道:
“眼下还不能说,因为八字没一撇,一点儿谱还没有,且待下回分解吧。”
出于多年情份,赵军在理解之余,到底为他惋惜,推心置腹道:
“可惜咱单位太讲究政治清白了,不允许近亲属里有对立面,眼里不揉沙子,可你一旦换了新单位,原先在这儿干的都白费了,还得重新打基础铺垫,挺可惜的。”
黄和平无奈道:
“那怎么办?一时白干也比一直白干强!这事儿我考虑过了,与其在这受歧视,不受重用,莫若另谋高就,东山再起,怕什么呀,俗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千条江河归大海,在哪不能干,不能干好呀,是不是?”
赵军见他心思已定,鼓励道:
“那就甭渗着,赶紧改换门庭,另投新主子,咱毕竟还年轻,不到三十岁,有时间再重新选择,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