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沉下去并不解决问题,而自己在禁闭室里关着当然是出不去的。自己唯一能做的,是争取让别人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兴许碰那么个贵人,给自己说一两句好话,说不定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在军营之,能引起别人注意的,也唯有自己出色的军事素质了。
所以,种纬在练体能时,不时地加一些“大动静”的动作。如:俯卧撑击掌,俯卧撑背后击掌之类。随着整个身体脱离地面,再落下的时候手掌拍击法面的动静总是较大的,这样注意到他的人也会更多。
很快,种纬的小心思很快奏效了。
也是开始体能训练的第二天,禁闭室房门方一直关着的通气窗被人从外边打开了,室内的空气质量一下子好了不少。接着,种纬发现自己的饮食供应,不管是质也好,量也罢,都稍稍提高了一些。种纬不禁心窃喜,有效果了!
偶尔,会有一双或审视、或探寻的眼睛出现在禁闭室的小窗外。这个时候,正在做体能的种纬会练得更欢,时不时来个暴力俯卧撑,然后双掌在背后对击一下,引来门外啧啧的赞叹声,或是一声叹息:“日,老子怎么没有这样的屌兵!”
但是,种纬的行动效果也仅此而已了。
一连几天,除了饭菜质量还是一直那么稳定,也班长来短暂探视过种纬。至于自己的麻烦事到底解决到什么程度?来探视的班长除了安慰,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不禁让种纬有些灰心丧气。
可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担忧也是没什么用处的。种纬也只能坚持练下去,至少也让自己在禁闭室里的日子不再那么难熬。
在种纬持续担忧的同时,同一栋楼的会议室里,终于提到了种纬。而且在种纬看来天大的事,在特警团的团务会,却只能放在所有事情后面,象说闲话似的顺便提一提。
“你那个兵挺能折腾啊!”团长袁以刚象说闲话似的对特一连连长道:“这家伙要再不放出去,过几天还不得把团部给拆了!”
一连长高俊岭嗫了下牙花,认真表态道:“训练绝对的尖子,以前一直挺让人放心,谁知道这次怎么……”
“放松了呗!”三连长插言道:“这带兵啊,不能光看兵的水平,还要看主官。好兵没有好官带,兴许糟践了。哎,要不给我得了,我带半年,甭管什么屌兵都给你带出个样来!”
“边,边,边气……”高俊岭不满地斜了三连长许志利一眼,对当着自己面挖墙角的三连长嗤之以鼻:“哪都有你!”
三连长许志利对高连长的斥责不以为忤,继续呲着牙保持着欠抽的微笑。他当然知道这个兵自己挖不过来,不过能给老对头添点堵也不错。
如果种纬在现场,而且认真分辨三连长的口音,能认出这个三连长是曾在禁闭室门口赞叹过自己的人。
“那个蒙古人怎样了?”政委王坤没在意两个连长斗法的事情,问起了事情的发展情况。
“安排连里的两个兵陪着呢,有一个也是蒙古族的,叫巴力扎尔……说”着话转向团长:“您应该记得,是前年您挖来的那个。”
“哦,记得,那家伙,壮得跟牛似的,可惜不会骑马。”团长袁以刚想了想,点点头道。
“好~~,那家伙,那体格,一般的马还载他还真废劲。”军马连连长唐勇插话道。
一看要跑题,政委轻轻用笔敲了敲桌子,把话题又拉了回来,继续问一连长高俊岭道:“有什么新情况吗?“
“还行,头两天不能说话,这两天慢慢能交流了。也能自己吃流食了。“一连长答道。
沉默……
这件事和其他在场军官没什么关系,也也只能跟着一起沉默。
唯有特一连连长高俊岭目光在两位司脸逡巡着,等着团长和政委发话。
“咋样?”政委王坤问团长道。
“这……这事儿我不擅长,你看着来吧。”团长袁以刚把皮球踢给了政委,不过最后却加了半句:“差不多……”
“先放几天吧!”不等团长袁以刚把话说完,政委直接下了定语。他知道,以团长护犊子的毛病,对种纬这样的兵是一点也狠不起来,恨不得马放出来才好。可他作为政委,有些原则却需要他来把握。
种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走向何方,他现在能做的是继续练下去。偶尔,他会跳起来用手扒住高高的通气窗的铁条向训练场张望。被硬生生的憋了几天,他这才体会到了自由的重要。
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
一般情况下,禁闭没有超过七天的。到了日子不管是犯了什么事,或打或罚,总得该有个说法了。
种纬也在心理告诫自己要沉住气,做好思想准备。可他毕竟还是个刚过十八岁生日不久的年轻人,心态和处世经验远未成熟。几天的禁闭下来,表面还在坚持训练,实际心理早长草了。
起床号已经吹响,再过一会儿各连会集合,然后是每天雷打不动的五公里……
嘟~~嘟~~
种纬在窗口趴了好一会儿,直到累了才下来,在他准备开始自己一天的训练的时候,营房方向似乎隐约传来了急促的哨声。
搞什么?紧急集合?各连才刚起,这时候紧急集合干嘛?
种纬再次攀窗口,努力侧着头向营房一侧张望,试图看到点什么。可营房和团部大楼并排,他又怎么可能看到180度的方向?他只能从声音听出,整个营区似乎都动了起来,先是营房门前集合,接着团部楼下的汽车也发动了。很快,汽车连方向传来东风大卡车隆隆的发动机引擎声。
不一会儿,团部大楼里传出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接着几辆汽车发动离开。有的直接去了营门口,有的直接开向营房方向。接着,一队东风军用大卡车扬起一团团灰尘,向营房门口开过去。
紧急拉动?演习?还是出任务?种纬只能胡猜一气。
胳膊又坚持不住了,种纬只好再次从窗口滑下来,背靠墙坐在地,心里的落寞无以复加。以往,自己肯定是队列里的一员,如今自己只能像头笼困兽这样被关在这里,根本没人想起。
陡然之间,沉寂了很久的团部大楼走廊里,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是几人快速对话的声音,然后脚步声直奔禁闭室而来。
钥匙声音响起,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
被寂寞得狠了的种纬激动了起来,这是有转机了?
“种纬!”“班长!”
两声呼唤,像两把无形的钥匙,打开了种纬的心门。闷在禁闭室的时候,种纬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出禁闭室时应该做出的种种表现,解脱,淡定,谦虚,恭顺……一切一切都设想了。可他万万没想到此刻自己的心情竟然如同被放飞的鸟儿一般,似乎真的恨不能要马飞起来。
来接自己的是班长韩旭和同年的战友牛柳,另两个人一个似乎是政治处的一个干事,一个则是团部的公务员。
“种纬,你们连今天有紧急任务,具体的不和你多说了。希望你好好表现,别再回来了!”政治干事一脸正色地对种纬道。
“是!”种纬刚应答完,被班长和牛柳匆匆拥出了禁闭室,从团部急吼吼地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