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吴爱民和马燕红遵从王伯翔的安排,连夜回去将屋里所有与金文『革』有关的痕迹清理得干干净净。收拾好行李出来去了招待所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起来后马燕红去宾馆办了请假手续,告诉领导说家里有重要事情必须处理,需要请十几二十天假;吴爱民则去台球城里给弟兄们简单告了下别,也说是家里有事要离开本地几天,至于什么事,暂时不便给你们相告,火统强和左东升等四人也不敢多问,默默地向挥手致意,目送着他们的老大消失在街道拐角处。吴爱民和马燕红于下午五点多钟在火车站售票处会了面,遂买了站台票,匆忙进站,登上了一列最快时间开往东去的火车,至于目的地是哪儿,他们没有想好,或者说还有来得及去想,20多个小时的万千煎熬,现在终于要暂时放松了,在后怕的心理作用下盼着火车快开! 他俩觉得现在赶紧离开这儿比什么都重要。
金文『革』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他身边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象他姐和李大毛那些人也许根本没有工夫和心思管他去了哪里。只有杨敬军有些疑惑,心中隐隐觉得金文『革』的消失与他们在舞厅里认识的那个女子有关,但是又觉得不可能,虽然金文『革』那天给他说要去找她,但是他半夜里却领了一个乡下女子回来,俩人偷偷摸摸地进到小房子,完全不顾自己的感受,逼脸不要地折腾到了天亮。后来被李大毛发现了,疾言厉色一通臭骂后,把两人一起赶了出去,这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至于杨敬军跟踪过马燕红这件事,他本人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
事实上是这样,金文『革』那天晚上没有敲开马燕红的门以后,因为欲火难耐,便满城四处去找自己的老相好想要发泄,可是在城区里转了大半圈两三个小时,终于未能如愿以偿。于是他疯了,又了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火车站,饥不择食从站前广场上领了一个游荡的暗娼,火急火燎地带回了李大毛家里……。
第二天被李大毛赶出去之后,他又去澡堂子里泡了一会,直到中午抽足了大烟,眯在铺上,左思右想不甘心,命运的手便无情地推着他,鬼使神差的再一次来到了马燕红门前。
直到半年以后,无家可归的金洁萍迫不得已回娘家寄身时,白发苍苍的父母问起她,大半年了,你弟弟去哪儿了? 金洁萍无心无肺地应付到,我哪里知道? 我自己都顾不自己,还能有心思问他? 说不定被警察抓走了,也说不定惹下祸跑了,掉进黄河里淹死也有可能,这不正好,家里面少了一个祸害,社会上少了一个垃圾。
老两口欲哭无泪,这一对儿女是自己上辈子造的孽,不认也得认。只是这个儿子再不听话、再不争气,毕竟他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快肉,毕竟也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娃啊。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于是二位老人颤颤微微的去了辖区派出所报案,冷漠的警察例行公事,把笔录一做,随后按照程序逐级上报,在无有侦破线索的事实情况下,承接此案之负责者大而化之,等时效一过,一古脑儿便将许多卷宗材料一同锁起束之高搁了。
多年以后,关于金文『革』的最终去向,坊间曾有过一些有鼻有眼的传说……,但传说终归是传说,得不到任何有力的证据证实,一切如风一样轻轻吹过,难以寻觅踪痕。
本来今晚是没有更新的心思,但有了朋友在预测,便令我多少有些不安了,这与其说是预测,倒不如说是一种盼望,于我来说,盼望、期望、希望、祈望和各种望,俱是美好,所有美好诚不忍令人漠视,尤其是当下社会,美好的向往如同天上的街市一样,缥缈无期,形同放屁。
那么我实在不忍让朋友们在这个周未失望,于是在推杯换盏中后到KTV,藏角落里,得空勉强一更好了。
吴爱民和马燕红离开金都市半个月以后,如约给王伯翔打了电话。
王伯翔告诉他俩这边截止目前还有任何迹象表明事情有败露,要他俩一定要守口如瓶,出门在外千万谨慎行事,做过的事,哪怕是不认识的人,也不能吐露半个字,否则就会招来大祸。
吴爱民问王伯翔他和马燕红现在能不能回来,说在外面提心吊胆的流浪,方方面面不容易,实在是苦不堪言啊。
其实他俩并没有跑太远,先是在宁夏中卫呆了几天,然后赶往银川市呆了几天又离开了,此刻正在石嘴山市火车站附近。
吴爱民说他俩一路上住的是最次的旅店,因为没有任何证件和介绍信,条件稍好一点的旅馆招待所是不会接待他们的,他们只能住私人小旅馆。私人小旅馆设施简陋、环境脏乱、窗户露风、床铺破旧,被褥床单上往往还有各种异味,几乎所有的房间里都没有暖气,有些房间甚至连个烧炭的炉子都没有,一进门人就得和着衣服钻入被褥里,否则伤风是轻的,弄不好就会重感冒,交了九的天气,冻得你在椅子上根本坐不住; 吃饭那就更别提了,大餐厅一定是不敢进的,身上就那么一点点银子,这还不知道跑路要多久呢,钱必须要省着些花。所以十几天来,咸菜鸡蛋、馒头锅盔和稀饭是他们主打食品,有时候他们也去路边小店吃,路边小店虽然便宜,但是饭菜的质量和味道却是令人苦恼的,有的难吃到了几乎难以下的地步。
比如就在刚才打电话之前,两人在看到路旁有一处“正宗金都牛肉面”的招牌,心中一喜,赶忙蹿了进去,暗想今天总能好好地搓一顿了吧,高低这面馆也是咱金都市闻名于全国的特征啊,应该错不了。
可是等到那碗号称正宗的牛肉面端上来,两人打眼一看便愣住了,这哪里什么正宗的牛肉面啊? 分明就是一碗开水煮机器面嘛! 没有香菜、没有蒜苗、也没有辣子油,葱花倒是在汤上面飘着几片。
狗屁! 谁他妈见过正宗的金都牛肉面里有放大葱的? 搁筷子一个碗底捞,天哪! 碗底居然还有几根榨菜和四五块带着肥油和牛肉筋骨相连,搭嘴一尝,整碗面的味道除了咸就是涩,跟虾球传里唱海水的味道一样……。
总之呢,十几个日日夜夜的一路颠簸和疲乏憔悴,已经让吴爱民和马燕红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先抛开惊弓之鸟之心态不说,便说这城市里长大的娃们,在衣食住行方面哪里遭过这些个罪? 既使是初入劳教所的头三个月里的吴爱民,也没有如此难受过。一路风寒辗转,一路困苦不堪,直教人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日难。
王伯翔听了吴爱民的话后表了态,你俩要是实在熬不下去,那就回来吧,反正危险期已过,你们不害怕,我当然也无所谓,但是一定要记住! 不管你们哪天回来,回来先不要直接进门见人,在招手停经过的路上等着我,老罗请假回家探亲去了,最近是我一直在跑车,见到我之前,你们各方面务必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