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事件发生后,赵海鹏的母亲、也就是李副主任了解到是校外流氓动的手,立即会同学校向警方报了案。
接到领导指示的分局警察马上展开了取证和调查,他们首先从焦大爷和几位现场目击的同学那儿仔仔细细询问了事情经过、并了解到了行凶者大致的外貌特征。
焦大爷心里明白这伙人肯定和雷刚有关系,因为中午雷刚和那几个小伙说话的内容他听得很清楚,虽然他没有亲眼看见动手的是那几个人,但估计八九不离十。
焦老头知道雷刚是个不错的孩子,平时低眉顺眼,见谁都客客气气很有礼貌,尤其见了自己老是一个笑呵呵地,一口一个“焦大爷”的叫着,让人很喜欢。
哪里象赵海鹏他们,仗着自己是教工子弟,母亲是学校领导,父亲大小是个市领导,何曾把自己这样一个都可以做他爷爷的老头放在眼里过?要么大声呼来喝去,要么干脆视为空气。焦老头心想,如果自己把中午的事给警察一说,雷刚这孩子肯定得遭大罪,公安局那地方一个中学生怎么能着得住!于心不忍,于心不忍啊,所以他经过一番纠结,决心隐瞒下来,将这个情况不报告给警察,只说了雷刚和赵海鹏上周六的冲突,这个情况警察早就掌握,警察刚走后不久,张瓜他们就来了……。
分局治安队简陋的办公室里,面对面放着两张桌子,一个黄脸和一个黑脸的警察分坐两旁;一张铁架高低床上堆放着被子,房子里还放有一条长椅和几张凳子;八三式警服胡乱挂满了半墙,两支年代久远的牛皮手枪套和几副新旧不一的手铐也挂在墙上;墙角里立着一个绿漆斑驳的铁皮柜显得很神煞,当黑脸警察掏出钥匙从绿皮柜里取稿纸的时候,端坐在方凳上面的雷刚看到了里面有一摞摞发黄厚重的牛皮纸大信封和一些硬纸方盒子,他知道那东西叫做“卷宗”
,好多人的命运就装在里面。
“姓名!”一声炸响从耳边传来。
“雷刚。”雷刚一惊赶忙应声。
“哪两个字!”黑脸警察低头写着问道。
“打雷的雷,刚才的刚。”
“家庭住址!”
“郑州路72号”
“年龄?”
“十六岁过了,还不到十七。”
“到底是十六还是十七!往清楚说!”
“那就十七吧。”
“家里还有谁?”
“爸、妈、一个哥两个姐。”
“父母姓名和工作单位?”黄脸警察继续问道。
“父亲,雷俊德,市饮食公司的司机,母亲,赵玉兰,金都食品厂工人。”雷刚搓着双手轻声地说,说到父母他心里不安了起来。
“今天下午你们学校打架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还有,打人的人你认识不认识?”
“打架的事我知道,是谁打的我没有看见,不知道认识不认识。”
“赵海鹏你认识不?”
“认识。”
“怎么认识的?”
“我和他上周六也打过架。”
“你们之间有仇?”
“没有。”
“讲一讲你和赵海鹏之间打架的原因和过程。”……。
黄脸警察点了一支烟接着问道:“那我再问你,今天下午来学校打赵海鹏他们的人是谁? 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雷刚回答道。
“不知道? 前面你说你没有看见,你没有看见怎么能说自己不知道?你给我好好想!不要在这给我玩一问三不知!”
黑脸警察“啪”一下把蘸水笔拍在了桌子上,刀子一样的眼神盯向雷刚的眼睛,直盯到雷刚低下头来。
“想清楚了没有?”
黄脸警察把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继续问道。
“不用想,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打的赵海鹏他们。”
“到底知道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雷刚话音刚落,黄脸警察抡圆了胳膊一个耳光将他打得眼冒金星,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个小逼崽子,还不老实,好好说!到底知不知道。看清楚!这里是分局治安队,不是你家里,你给我放明白点! 现在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在这里说,你要是不知好歹,我们现在就去你家取行李!换个地方慢慢说,等你想好了再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虽然挨了一巴掌,但是倔强的雷刚并没有发怵,他梗着脖子喊道:“我就是不知道!他们打人的时候我在远处打蓝球,就是没有看见,怎么会知道是谁打的人!”
黄脸警察站起来一脚把雷刚从凳子上踹翻在地,指着他鼻子骂道:“你真他妈的不知好歹,不给你点颜色,你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说着从墙上摘下一副手铐,反扭雷刚双手,拖过去,铐在了墙边的暖气管上。然后坐回去又点起一支烟,边吸边盯着雷刚的眼睛看,雷刚没有和他对视,眼睛看向窗外,窗外是茫茫夜色,只有几点孤独的灯光在闪烁摇曳,漆黑的夜会让人产生空洞的联想,雷刚在反复思忖接下来怎样应用警察的讯问。
沉寂了几分钟后,那警察笃笃笃敲了几下桌子,雷刚收回了目光,随声音落在了桌子上。
“我来问你,中午和你在学校门口说话的那几个人是谁? 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们都说了些什么!老实交代,一句都不要隐瞒,隐瞒对你没有好处,情况我们我们已经掌握,现在是给你机会!看你的态度,因为你还是个学生,我们才会对你这样客气,说吧。”黄脸警察的脸色语气缓和了下来。
雷刚早已经拿定了注意,他清楚地知道,只要警察找到吴爱民大家都麻烦,最起码吴爱民是为自己出手的,不管怎样,不能从自己嘴里把吴爱民说出来!拱一段算一段吧。
他雷刚脱口而出道:“中午是我初中同学江云松,他来找人打架,看见我就和我打了个招呼。”
“江云松?”
“他家住哪儿? 赵海鹏是不是他打的!”
“他家是金石厂的,就在家属院里住吧?具体在哪儿住没去过,我不知道,人是不是他打得我更不知道了,我们一年多没有联系过了。”雷刚说的很自然很平静。
“你没有让他去打赵海鹏!”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连话都没有说上三句!”
雷刚他们真有一同学叫江云松,不过江云松同学自打初二开始就不好好上学,整天来去无踪影,偷鸡摸狗是他的常年习惯,尤其是偷自行速度之快令人乍舌,后来他父亲把他强行送回了东北老家,不料他又悄悄跑了回来,最近听说好象就在小西湖一带活动,和一帮子收旧家俱的东乡人来往很紧密,警察就是去了他家也找不到他。
分局治安队的警察按照雷刚的提供的线索连夜去找江云松,他们会同辖区派出所找到了江云松家里,江云松当然是不在的,敦厚老实的技术工人江父长吁短叹的对警察们说道,自己真的拿这个儿子没有办法,中学上了没两年几乎每天大小都要惹个祸,学校开除了他,无奈只好把他送回沈阳老家,找个学上,换个环境或许会好些,没成想他爷爷、叔叔也管不住他,不到半年就又偷偷跑回来了,这整天在社会上东游西逛的不回家,我就知道他迟早会出事惹出大祸来,唉……,警察同志,麻烦能告诉我他怎么了吗?
警察们屋里屋外、屋前屋后的看了几遍,这要找的人还真是没有,遂要了一张江云的照片,临出门撂下一句冷冰冰地话:“要是江云松回来,第一时间报告派出所,否则,后果你自己去想。!”
然后开着破吉普车呼啸而去。
回到分局后,从小黑房提出雷刚,再次把他讯问一遍,形成了详细的笔录。雷刚在笔录上摁了手印后又被扔进了臭烘烘的黑房子里,黑房子里只有一个不足两尺小天窗,钢筋竖插,地板上有几个人横七竖八的躺着,雷刚小心翼翼地找了块空地昏昏沉沉睡去。
警察们同样也累了,收拾好材料准备睡觉,等天亮了汇报领导,让他们定夺吧,嘴里不断发着牢骚,他娘的领导的事就是重要,领导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这大半夜天寒地冻,把弟兄们折腾了个够呛!